“也罢,此事不能拖!”高拱定夺说,遂提笔拟旨:
“我自有区处。”高拱道,“待廷议有了成果,吏部即题覆,载于邸报,替你洗刷。”见郜永春还是不甘心,高拱说出了他的设法,“题覆用语我已想好,方法就是:郜永春本为王崇古论劾丘瓒疏中对其有指责之语,遂激而动气,劾以阻坏盐法,若王崇古无前说,则郜永春必无此劾;王崇古又因郜永春之劾,激而动气,遂有此劾,若郜永春无前奏,则王崇古必无此劾。二臣皆出于动气,有激而然。故其所讦之词,皆不敷为据。”高拱笑了笑,“至于若那边罚,就是对你和王崇古戒谕,当以国度之务为急,不成求逞一己之愤,交口互攻。若再有攻讦,本部参奏纠治!”
高拱不明白张居正何故突收回此问,迷惑地看着他。
“玄翁,明日是经筵?”张居正问。
“惟贯,你去见那些关头人物,送故牍示之,再把我这番话说给他们听。”又转向郜永春,叫着他的字说,“子元,你可把这番话说给科道同僚听。”言毕,摆摆手,表示魏学曾退出,他则回身从抽斗中拿出一份文牍,递给郜永春,“子元,你看看吧!”
高拱道:“封贡已无大碍,互市稍有阻力,差未几算是平局,比料想的要好。不管兵部如何题覆,内阁必拟旨允准!”
“封贡,二十八员觉得当许;一十七员觉得不当许。”张四维禀报导。高拱、张居正闻言,面露忧色,张四维又道,“互市,二十二员觉得当许;二十三员觉得不当许。”
郜永春接过展读,竟是王崇古弹劾他的奏本:“御史郜永春指劾臣事,原无情实。缘因郜永春冬月挑渠,冻馁穷户,臣行议止,遂以抱恨。又因臣举劾运司副使丘瓒,见郜永春肇事虐民,故于本中指其不能匡赞。郜永春不思自任狂悖,乃挟仇捏诬臣弟王崇教为运司贩子,阻坏盐法。乃访得郜永春得安邑县知县袁弘德以金银金饰脏赎,装成皮箱六个,馈送郜永春,送客籍长葛。乞将郜永春论臣启事及臣奏内事情,行领受巡盐御史会同山西抚按衙门查勘,心迹自明。”
张居正却正扭头看着郭乾,道:“丝纶一出,朝论帖然,大司马就不必难堪了吧?”
接到兵部文牍,高拱点头道:“本兵无法之状,跃然纸上!”
“成果如何?”高拱孔殷地问。
张居正一笑,回身往李春芳朝房而走。李春芳名为阁揆,阁臣却甚少登其门,他一见张居正出去,喜出望外,忙道:“江陵,来来来,请坐请坐!”张居正三言两语申明来意,最后道,“新郑嘱居正登门叨教。”
李春芳竟受宠若惊般,连声道:“甚好甚好!”
魏学曾、郜永春连连点头。
郜永春点头,两只眼睛却眯成一条缝,仿佛在重新核阅回京途中偶遇客商的一幕。高拱偶然再问,又叮嘱道:“子元,别忘了,把我刚才说给魏侍郎和你的那番话转告科道同僚。”
“四维尝尝看。”说完,仓猝告别,赴兵部而去。
张四维甚不安,道:“玄翁,门生虽注籍在家,于边务却不敢一刻有忘。访得玄翁命人检出成祖封贡故牍,传示众臣;又对廷议中反对者的三点持论,回嘴甚明,令魏侍郎、郜御史广而传播,举朝悉闻之,时下局面似有窜改之势。明日廷议,或可等候。不管如何,玄翁都不能有归田之念。”
“识大抵就好!”高拱对劲地笑了。俄然想起张居正的话,遂问,“子元,张太岳思疑你弹劾王崇古背后有人指授,你说实话,有还是没有?”
“陛下,自议贡以来且数月,近边绝无抄犯,足见俺答不但取信义,亦见伊威令严齐。许之,安边可期。”张居正接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