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娘更加不解,但是再问,邵方只是点头感喟,不复回应了。过了两天,珊娘整备了一个包裹,背在身上,就要出门。邵方追了出来,一把夺过包裹,把珊娘拉回屋内,道:“珊娘,眼看邵氏一门不能苟活,你还要去火上浇油吗?”
珊娘从寄父的话语中,悟出了先生不辞而别的原委。看来,先生并未放弃,他已把生命拜托于国事!如许想着,珊娘渐渐豁然了。
邵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常言道,女大不能留。珊娘眼看就十九岁了,留在家里终归不是体例,也该出门了。”
“珊娘,你已长大成人,不必再留于邵门。”邵方含泪道,“寄父托保山给你在姑苏找小我家,你悄悄嫁畴昔,好不好?”
“豪杰!这话不错!”邵方笑道,“像高先生如许的官,三百年一定出一个,若能当国在朝,自是社稷之幸,百姓之福。既如此,咱布衣百姓,就出头为他调停调停吧!”
“为甚么会如许?为甚么?”珊娘急得顿脚大哭。邵方悄悄拍了拍珊娘的后背,推开她。斯须,从别屋捧着一个红包裹递给珊娘,眼含泪花,道:“珊娘,这里有金锭、银两,你拿着,我再差一个女仆给你使唤,你到姑苏去吧,找梁辰鱼先生,我已修书于他,托他照顾你。”
“寄父,那、那该如何办呀?”珊娘焦心肠问。
“高阁老带上他三个女儿的棺柩,从水路走的。都城里的人都晓得的,群情纷繁哩!”附近的住民知会珊娘道。
“寄父,小女怎忍心离寄父而去?”珊娘抽泣着说。
但是,等了一年多,徐阶也下野快一年了,还是没有先生复出的动静。珊娘焦急了,抱怨寄父说:“你不说先生就是避避风头吗?怎的风头还没有过呀!”
珊娘这才确信,寄父碰到了费事,她眼含泪花,诘问启事。邵方带珊娘进了书房,将这大半年的经历细细说于她听。当说到他见到张居正的景象时,脸上顿时闪现出惊怖的神情,嘴唇颤抖着,道:“珊娘,你不晓得,张居正目露凶光,透出杀机!我鉴定,此人凶险非常,我若不马上离京,他必杀我!我虽离京,他也毫不会放过我!”
珊娘道:“哼!那是他们太鄙陋,不敢面对先生如许的当世豪杰、伟丈夫!”
邵方一走,就是大半年。珊娘整日眼巴巴地盼着,直比及除夕前夕,才盼到寄父回家。珊娘顾不得礼节,一见面就问:“寄父,高先生到都城了吗?”
转眼间,半年畴昔了,珊娘竟杳无音信。连邵方也不晓得珊娘在那里,房尧第想要找到她,谈何轻易?他一起看望,镇江、常州、姑苏,都走遍了,还是没有珊娘的动静。
珊娘欢畅地跳了起来,要与寄父一同去新郑,邵方道:“高先生珍惜羽毛,容不得一点瑕疵,你去,不是添乱吗?”珊娘只好撅着嘴走开了。
珊娘恋恋不舍,又在家里盘桓了数日,待过了上元节,才重新整备了行装,告别寄父一家,跨出了邵家大宅,头也不回,向船埠走去。
恰是举朝逐高的恶浪鼎沸腾天之际。珊娘百思不得其解,像先生如许的男人,已然忘我为国,因何为举朝百官所不容!她想去安抚先生、帮衬先生,却又担忧反而给先生添费事,增烦忧,几次都想拦住先生的肩舆,又放弃了;几次快走到先生家门口了,又折了归去!俄然间,先生邀她同游高梁桥,又承诺带她回河南故乡。珊娘觉得,此生当代终究能够伴随先生了,内心的高兴无以言表。只可惜,那天在高梁桥,她脱下大氅,感了风寒,次日就病倒了。她不敢出门,要争口气快些好起来,以便伴随先生上路。但是,直到她病好了,却并未比及先生来唤她,却听到先生又上朝视事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