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翁,另有吗?”张居正用心问,意在提示高拱不必回嘴。
“好好!”陈以勤站起家,“我这就上疏求去!”
“不,还要肃贪!”高拱凛然道。
“这……”李春芳、赵贞吉被问住了。
“我无此权力!”高拱道,“当由皇上钦定。”
高拱翻动一下文稿,道:“吏治要改者甚多,暂列几项先次第实施。其一,改躲避之制。”他把礼部司务李贽的经历说了一遍,“李贽从福建到河南当一个县学教谕,其妻五年未见寡母,想归去探亲而不得,竟至哭盲眼睛,何其悲哉!”
“喔,那就好,呵呵!”张居正道。
“有魄力!”张居正赞叹道,“不失为固边兴边之良谟!”
“有识见。”高拱道。
世人皆沉默以对。高拱把文稿向外一推,愤怒地说,“不再说了,凡应兴应革之事,鄙人伶仃具疏请旨就是了!”他从赵贞吉、陈以勤的插话中已然判定出,要内阁上公本已无能够,那就没有需求再华侈精力于此,莫不如别离具疏上奏,他信赖皇上会附和。
李春芳等闻之,皆唏嘘。高拱接着道,“府州县正官,有民社之寄,自当躲避。非有民社之寄者,如学官、仓官、驿递官、闸坝官等等,其官甚小,其家多贫,何必非要隔省任用?路途遥遥,有弃官不任者,有离职而不得归家者,其情甚苦。如此,欲使在官者放心以修职,亦难矣!故此类官可在本省隔府处所任用,于躲避之法,无碍!”
“那好办。有两个别例,”高拱毫不客气地说,“要不就是刚才所列各事,不做;要不就是南充眼不见为净!”
说话间,二人进了中堂,李春芳、陈以勤、赵贞吉已然就坐。不待李春芳发话,高拱即直奔主题,道:“开圣治、行新政,当从吏治动手。前人云,为政在于得人。而若要得人,必有良制。是以鄙人理出关涉吏治而当下亟宜改制之处,供诸公参详,如无不当,我意以内阁公本奏明皇上,下旨实施。”
陈以勤点头不语,赵贞吉似在揣摩着。高拱持续道:“其二,破报酬均等之制。时下官员报酬只论品级,统统均等,看似公允,实则大不公。边地文武官员诚宜特示优厚,有功则加以不测之恩,出缺则进以不次之擢,使其功名常在人先,他官不得与之同论资格。且边地官员当有休假之法。如其在边日久,著有成绩,则特取回部休假,使其精力得息而不疲,聪明长裕而不竭。”
阁臣的案头,都放着厚厚一本文稿。这是高拱拟写的《改军政边政吏制议》,本日上午内阁专议此事。辰时已近,阁臣们连续走出本身的朝房,到中堂议事。高拱刚走了几步,见张居正正要进中堂,叫了他一声:“叔大,昨日朝议恤商,结果堪慰。”
“我百思不得其解,”陈以勤以讽刺的腔调说,“祖宗定躲避之制时,何故不虑及情面?二百年来朝廷大臣,因何无体察微官苦情之人?”
陈以勤惊诧道:“新郑的意义是,赶我走?”
“用人行政,大而化之,焉能称治!”高拱情感有些冲动,声音也大了起来,“当规定边方,使中外周知,加意经理。”他翻开文稿,“鄙人多方咨商,觉得当规定蓟、辽十八州县,山西二十六州县,陕西十七州县,凡六十一州县为边方之地。其他虽是蓟辽山陕所属,但不能称其为边方。”见李春芳等人点头,高拱又道,“边政改制,要在改用人之制。边方乃国度流派,而所用官员非杂流,则迁谪;非迁谪,则多是考查定为才力不堪之人,焉能有治?国度用人,不当为官择地,只当为地择官。边方既要紧之地,尤宜以贤者处之。此后各边州县,必择年力精强、才华超迈者授之;或政绩凸起兼通武事者调用。以三年为期,比本地之官加等升迁。政绩优良者,以军功论,破格擢用。如才略恢弘可当大任,即由此为兵备为巡抚为总督,无不成者。概而言之,边方州县必用良才;有边方经历之良才特减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