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翻动一下文稿,道:“吏治要改者甚多,暂列几项先次第实施。其一,改躲避之制。”他把礼部司务李贽的经历说了一遍,“李贽从福建到河南当一个县学教谕,其妻五年未见寡母,想归去探亲而不得,竟至哭盲眼睛,何其悲哉!”
陈以勤点头道:“实不忍亲睹祖制被如此擅改!”
“有识见。”高拱道。
陈以勤惊诧道:“新郑的意义是,赶我走?”
高拱脸上透暴露一丝不易发觉的绝望情感。
李春芳等闻之,皆唏嘘。高拱接着道,“府州县正官,有民社之寄,自当躲避。非有民社之寄者,如学官、仓官、驿递官、闸坝官等等,其官甚小,其家多贫,何必非要隔省任用?路途遥遥,有弃官不任者,有离职而不得归家者,其情甚苦。如此,欲使在官者放心以修职,亦难矣!故此类官可在本省隔府处所任用,于躲避之法,无碍!”
阁臣的案头,都放着厚厚一本文稿。这是高拱拟写的《改军政边政吏制议》,本日上午内阁专议此事。辰时已近,阁臣们连续走出本身的朝房,到中堂议事。高拱刚走了几步,见张居正正要进中堂,叫了他一声:“叔大,昨日朝议恤商,结果堪慰。”
陈以勤点头不语,赵贞吉似在揣摩着。高拱持续道:“其二,破报酬均等之制。时下官员报酬只论品级,统统均等,看似公允,实则大不公。边地文武官员诚宜特示优厚,有功则加以不测之恩,出缺则进以不次之擢,使其功名常在人先,他官不得与之同论资格。且边地官员当有休假之法。如其在边日久,著有成绩,则特取回部休假,使其精力得息而不疲,聪明长裕而不竭。”
“喔,那就好,呵呵!”张居正道。
说话间,二人进了中堂,李春芳、陈以勤、赵贞吉已然就坐。不待李春芳发话,高拱即直奔主题,道:“开圣治、行新政,当从吏治动手。前人云,为政在于得人。而若要得人,必有良制。是以鄙人理出关涉吏治而当下亟宜改制之处,供诸公参详,如无不当,我意以内阁公本奏明皇上,下旨实施。”
“玄翁,另有吗?”张居正用心问,意在提示高拱不必回嘴。
“新郑所谓兴管理,行新政,就是改制、恤商乎?”陈以勤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