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见勤拿过书牍,叩首而退。刚走出不远,高拱追了出来:“急足,去把阎参将的急足叫来,到我朝房。”又唤了一声,“承差安在?”
鲍崇德、栗见勤战战兢兢跟着高福进了文渊阁,上得楼来,不敢昂首,进了朝房,跪地叩首毕,于门口躬身垂首而立。鲍崇德把阎参将的书牍、栗见勤把赵苛的书牍,恭恭敬敬呈递,高福接畴昔,转交给高拱。
恰台吉并未开口,又道:“汗爷,若雄师不战而退,必被南朝看轻,连求贡也没有底气了。”他假想此番交战,即便不能像庚戌年那样围困京师,起码也重创官军,饱掠而去,让南朝丧胆,或可有求贡之机。
“我也是房楼的朋友嘞!找他,向高阁老陈情。”栗见勤点头哈腰道。
两人正在嘀咕,要不要奉上银子,就听高福回过甚来道:“喂,我说,要不,你们跟我走一遭?倘若老爷叮咛传见,我就传你们。”两人由绝望转向镇静,忙上前去接高福手中的包裹,高福制止道,“千万别,还觉得你们给老爷送礼呢,你们远远跟在前面就是了。”
“脱脱、薛禅,本汗看,这回权当遛马了,撤归去吧!”俺答汗以从未有过的懊丧的腔调说。
写毕封好,唤栗见勤出去:“盘桓三两日即回,届时带上。”
赵全发觉出俺答汗成心撤兵,忙打气道:“禀汗爷,我巴特尔前锋已抵巴克营,喘气间便可踏破古北口啦!”
高拱一皱眉,心想,堂堂军帅,难不成要面禀此事?
两名承差忙不迭跑了过来,高拱不说话,待栗见勤带鲍崇德返回朝房,高拱叮咛:“把我给赵帅、阎参将的回书交给承差。”
鲍崇德、栗见勤不解其意,但还是把书牍从怀中取出,捧递承差。
这阎参将即阎振。隆庆元年俺答率军深切晋中,将帅皆畏敌避战,惟游击阎振在老营出战。过后得朝廷嘉奖,晋升军职。因鲍崇德与房尧第时有书牍来回,高拱也曾透过房尧第向阎参将体味边情。一见阎参将遣使来禀报边情,高拱甚为欢畅,忙起家让坐。待鲍崇德坐定,高拱便问及大同守备景象,鲍崇德禀报了一遍,最后说:“马大帅传令,整备兵马,若俺答攻大同,痛击之;若攻蓟镇,则做远袭虏巢状,以管束俺答。”
写完,封好,交给鲍崇德,命退下。待鲍崇德走后,这才问栗见勤:“赵帅书中说有事要你面禀,何事?”
一个高个子、宽脸庞的男人说:“鄙人乃大同镇平虏卫阎参将的旗牌官,名鲍崇德,乃房楼的朋友。”
高拱听房尧第禀报过,也知房楼就是房尧第的化名,遂道:“此事,赵帅不必怀惧,本阁部自会护持。”说罢,提笔给赵苛修书:
俺答汗肝火稍息,道:“本汗东闯西杀,怕过谁?可这回,内心总突突乱跳,不是好兆头嘞!”他一脸猜疑道,“巴特尔的铁骑已然到了这虎子山,明摆着要攻蓟镇,莫非朝廷到这会儿还没得准信儿?可咋就没有获得南军变更的谍报?王崇古按兵不动,啥意义这是?”
“汗爷,兵贵神速……”一贯与赵全唱反调的恰台吉这回一变态态,出言帮赵全劝俺答汗,话未说完,俺答汗马鞭一举,“啪”地抽在他身上,“脱脱小儿,你不想活了?!”
“想透过房楼向高阁老禀报边情。”鲍崇德道。
高拱指着鲍崇德、栗见勤道:“这二位急足都去过板升,且倶通番语。闻得京师有很多俺答的特工,让这二位急足盘桓数日,酒坊茶馆,大街冷巷,四周闲逛,若遇疑似特工,即作偶然闲谈状,就说今次御虏,与往昔分歧,一则背城布阵有人,随兵督饷有人,防卫山陵有人,护守通粮有人,各镇督抚诸臣,用心御虏剿杀;二则朝廷同一筹划调剂,九边一体,相互照应,喘气相通,虏攻蓟镇则宣大出兵捣巢,虏攻宣大则蓟镇出兵捣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