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沉,三万人马已吃饱喝足,马芳命令调集。他一身戎装,身披大氅,骑在一匹高大的枣红顿时,向列队整齐的全军训话:“将士们听着:此番我雄师乘夜色奔袭咸宁海子,统不带辎重,每人只许带三日口粮,以示死战之心!”他举起右臂,大声说,“将士须知:此战若不能胜,则本帅必不成活着返来!”他放下右臂,厉声说,“此行人噤声,马衔枚,急行军,悄无声气靠近敌营,凌晨时分分两翼奇袭之!”
当马芳的三万雄师到达咸宁海子核心时,俺答汗正搂着一名美姬熟睡着。对于要不要南下,他一向迟疑问决。恰台吉、五奴柱的一番说辞,让他动心;但赵全的话也不无事理。衡量再三,为保存而战,也是迫不得已。遵循赵全的画策,先屯兵咸宁海子,与黄台吉成犄角之势,让南朝摸不着脑筋,分离防备,再按照景象,拔取打击线路。
“禀高阁老,蓟镇本日无军书来,前日有军书,称俺答传檄黄台吉、吉能,合攻大同。”
听到高拱呼喊,张居正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刚进高拱的朝房,未及见礼,高拱便道:“叔大,王崇古塘报,俺答将犯蓟镇。”
“若俺答攻蓟镇,即檄调马芳、赵苛率军东援!”郭乾答道,“这是常例。”
王崇古接阅塘报,抚掌而笑,道:“主动反击,多年未有,足可证我边务已有新气象!”他担忧俺答受此刺激,必恼羞成怒,传令宣府、大同二镇,周到监督俺答、黄台吉意向,又密令加意汇集谍报。
王诚道:“军门,此次是王甲华亲身来禀,听口气不像有诈。”
“领赏!”王诚喊了一声,门外侍卫回声出去,带着王甲华领赏去了。王诚则仓促走向签押房,向王崇古禀报。
“此番俺答大肆进犯,莫非是成心重演庚戌故事,破蓟镇、掠通州、围京师?”张居正蹙眉道,旋即一笑,“呵呵,老酋若真攻蓟镇,也好!蓟镇有谭纶、戚继光,且这几年修墙建堡,足可抵抗。就让老酋撞一回南墙!”
“真的?!”俺答汗“腾”地坐起家,惊问,“谁如此大胆,敢奔袭本汗!”抬身向外一看,只见火光冲天,虎帐里响起一片鬼哭狼嚎声。
阳和县城,一个乞丐打着竹板,走近了总督辕门。保卫辕门的亲兵讨厌地看了他一眼,前去摈除。乞丐挽了挽袖子,内里暴露一个黄布条。亲兵忙道:“跟我来!”
高拱又道:“王崇古意,拟屯兵不动。”
“大司马,蓟镇有军书否?”高拱问。因郭乾年长,又是科举前辈,故高拱用了尊称。
“禀将军,俺答汗带五千人马,屯于咸宁海子。”王甲华纯熟地禀报说。
俺答汗率军一起疾走八十里,才停了下来。正向赵全问计,是集结人马迎战,还是先撤回板升休整,探马来报:马芳已率军南返。俺答汗低头沮丧,一言未发,策马向板升回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