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又对陈济川道:“府里残剩的财帛就交给会馆打理,别的这府邸即已卖给可远,让他好生打理,将来再由稚绳接办就是。稚绳为官贫寒,钱一时凑不齐也没甚么,先赊着。”
城门管将信将疑,懒洋洋隧道:“林相公要去官?这么大的事,如何没传闻。”
说到这里,林延潮顿了顿看了一眼殿外的悠悠白云,笑道:“事事劳心非臣之愿,但求竹杖草鞋,与闲云野鹤,烟霞水石为伴。臣恳请陛下俯允!”
除非复官以外,泰昌天子还派中使存问申时行,王锡爵,赵志皋等在家致仕大臣,感激他们在争国本时的保护,并给犒赏。
林延潮等大臣们则步行跟从在驾辇以后。
郑贵妃气得浑身颤栗,他瞪眼孙暹,不料对方这么快就转投太子了,这也代表锦衣卫和东厂都支撑了太子。
“但天下终没有不散的筵席,迟早还是要放下的。”
“你!妙手腕!”
“不然呢?”林延潮淡然一笑道,“我现在要解缆了,不然弟子故吏就要闻讯而来堵门,到时候多有费事。多亏陛下故意让你来宣旨,也算全了你我师生之情。”
郑贵妃长叹一声不住垂泪,这时候殿内一人已是奔出瞥见郑贵妃如此怒道:“母妃何人欺负你?”
林延潮细心看去,不管从面孔身材福王都比太子更似天子,难怪天子更宠嬖他。
紫禁城内,景阳钟连响,澈传禁宫表里。
面对郑贵妃的积威之下,皇太子现在如同鸡子普通颤栗。而田义则一脸谨慎地跟在太子与郑贵妃身边。
那中年男人道:“回禀相爷,府东府西的梨园子知老爷已是去官返乡之事。我等只会唱戏,除此以外别无生存,还请相爷带着我等回籍,赏一口饭吃,小人百口高低感激不尽。”
伉俪执手对视,林延潮细心看去但见浅浅已不复红颜,眉间眼角也有纤细的皱纹。而本身也上了年事。
林延潮走进了乾清门。
士子正色道:“听闻有恩旨,免了百官相送,官员们闻讯去他府邸拦驾时,早已是走了。我等都是国子监的门生,岂会骗你不成?”
群臣以太子为中间拜伏在地,太子不容多想已是黄袍加身。殿内王恭妃扶门望此一幕,有等苦尽甘来的欣喜,至于郑贵妃则转过身去幽幽一叹,在福王搀扶下缓缓走进宫中。
八年,会试、殿试又皆第一,时延潮十九龄。建国两百载,三试第一者,不过二人,连中三元者,延潮一人罢了。人云,我朝建国以来,文盛气象无现在者,此果文脉天运乎?
林延潮道:“礼部尚书于慎行,可继之,亦可辅之。”
朝臣竟上疏救居正,帝悔己过,悯忠告,令延潮改疏词。延潮曰,繁华繁华天不由我,匹夫之志我不由天,不易一字。帝谪延潮归德同知。
“情非得已之际,还请劳动贵妃娘娘派人与臣等一起寻觅。如此有一方有二。”
林延潮道:“非陛下,是臣也。臣身非负图之托,德乏万夫之望。居揆地至今,实是愧受先帝顾命之任。”
万历四年,举乡试第一。座师王世贞得其文顾摆布,三十年后天下皆从其子,而不知我也。延潮属文动笔如飞,初若不经意,既成,见者皆服其精美。虽幼年,却郁然有文宗之望。
一日以内,从高位退下成为布衣百姓,还未好好的细想。
“大胆至极,方才竟敢挟持太子,窃走圣旨!咱家毫不与你善罢甘休。”见局势了然,第一个跳出来反戈一击的竟是司礼监寺人田义。田义丧失传位圣旨,可谓大罪,眼下必须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