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遂球眉头一挑,假装活力的道:“如何,只准兄长许身为民,不准弟慷慨报国吗?”
现在闯贼气力大损,一起奔逃之下,已如丧家之犬,实与当年之辽类似,不敷虑矣。而我皇明也与当年的赵宋类似,建奴则与当年的金国类似,实已成为我皇明亲信之患。
建奴号称金国后嗣,称帝建国已久,兵强马壮,实乃海东第一强国。旬月前一片石之战,闯贼十几万精锐败于其铁骑之下,足可见其兵势之强。
“锻造三百门斑鸠铳所耗银钱不小,你哪来这么多现银?”陈邦彦有些迷惑的道。
“说得好!”黎遂球抚掌而叹:“冷斌兄且稍缓几日,弟特地在佛山订造的三百门斑鸠铳已差未几铸好了,到时候弟派人把斑鸠铳运到令斌兄北上的海舶上随你一起北上。”
“令斌兄一语点醒梦中人啊!”黎遂球喃喃自语道:“果如你所说,若陛下准了朝中诸公定下的联虏抗贼之策,我大明可就真的伤害了!”
由南京诸生首倡的“借虏平寇”之策,跟着塘马,海船很快传到了大江南北,近到江北,远至岭南,士绅们都兴趣勃勃的议论着这件事。
陈邦彦晓得老友曲解了他的意义,不由苦笑着解释道:“为兄此去南京非为小我计,实为朝廷社稷担忧,我怕再拖一段时候朝廷就要达成与建虏的媾和了!”
“此一时彼一时。”陈邦彦缓缓说道:“现在的景象与其说和中晚唐时类似,倒不如说与两宋之交时类似,两宋之交,宋联金抗辽,最后辽,宋都亡于金。
现在建奴以替君父报仇为名,举族入关,窃据北都,慢慢蚕食北方各省,调派官吏,扩土治民,所作所为清楚是另一个“大金”,那里是当年回鹘的做派啊!
陈邦彦自从十八岁中了秀才后,一向屡试不第,到如本年逾不惑了仍旧是个生员,连个举人的功名都没考上,黎遂球清楚他的家底,故而有些担忧的道。
雅间中,两厢分座,位于上首的黎遂球轻咳一声,道:“令斌兄,你真的要去南京吗?”
“苟利国度,存亡以之!”陈邦彦目光炯炯,神采果断:“此局不但干系大明安危,更干系着亿兆汉家百姓的运气,不管结局如何,吾都会竭尽尽力!”
“令斌兄非两榜出身,弟怕你到了那边会报国无门啊!”
黎遂球哈哈一笑,道:“承蒙祖上恩泽,留下数百亩薄田,现在时逢国难,恰好济用了。”
黎遂球闻言眉头悄悄一跳,近了近身,小声道:“令斌兄这么说,是不同意朝中诸公们倡导的联虏抗贼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