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叔说的也对,兵荒马乱,最苦的还是小民百姓。但小侄刚才所说的却不是浅显百姓,而是那些商贾豪绅,国难当头,却仍然过着醉生梦死、骄奢淫逸的日子,尸位素餐,有负皇恩。”
郑鼎与郑芝龙朝夕相处,晓得他对抗贼北伐之事一点儿不热中,只想守着台海的一亩三分地,但因为成分干系本身不便劝说,是以有点心灰意懒。但是‘间不疏亲’,他与朱胜利固然亲热,有些话还是不能胡说。
“郑叔老啦,技艺已不如畴前,今后的天下事你们年青人的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郑芝龙固然刚愎自用,但对朱胜利这个儿子倒是爱如掌上明珠,满心但愿朱胜利能担当他的衣钵,光宗耀祖。此时,他见到翁氏母子俩只顾本身亲热,而把他这作丈夫和父亲的丢在一旁不睬不睬,内心不免有点伤感和妒忌,干咳一声,号召道:
朱胜利举起酒杯,道:“父母在上,儿先敬父母一杯,祝父母身材安康,长命百岁!”
落日西下,冷风习习。亭内熏着驱虫避蚊的香料,郑芝龙悠然得意地坐在鼓式石凳上举杯独饮,翁夫人在侧相陪,身后各有丫环奉养。
到了府前,朱胜利跳上马,顺手把马缰交给家人,昂首打量府门上方吊挂的匾额‘提督府’,三个大字龙飞凤舞,笔力遒劲豪放。
“郑叔,您这算甚么话?国度兴亡,匹夫有责,现在恰是郑叔大显技艺的好机会啊!”
这是座有着两进深院的宅第,一条用鹅卵石铺设成的甬道连贯前后,中间是大厅。转过大厅再颠末二重门就是大堂,这大堂是商讨军机大事的处所,平时郑芝龙就在这大堂里措置军政要务。
航运的畅旺带来了造船业的繁华,郑芝龙的私家船厂每年可下水数十艘庞大的海舶和战舰,不但构成了郑家庞大的贸易船队,也大大晋升了福建海军的战役力,使郑家军成为明末期间设备最为精美和强大的水上武装。
朱胜利和郑鼎在众家将的前呼后拥下,挤过人群,缓缓而行。看着安平镇中悠然行乐的街景,很有些感概道:
“好!”
“娘,儿也很想经常返来看望您,只是金陵与闽南相隔数千里,故意有力。请您放心,儿身材棒棒的,无病无灾,只是日夜赶路,海上呆的久了,有些怠倦。”
崇祯元年,郑芝龙受福建巡抚沈犹龙招安,由海盗摇身变成朝廷命官海防游击,驻兵安平,节制了安平城统统的港口、船埠,凡是收支的贸易商船都必须交纳庇护费,调换“郑”字令旗插于船首,方可安然通行,无一例外仅此一项,郑芝龙每年即能敛财千万,积年积聚,富可敌国。
郑芝龙妻妾成群,但最宠嬖的还是德配翁氏,只因当年俩人结婚后不到一年就分离,并且一别就是二十载,他自发对不起翁氏,团聚后对她始终谦让三分。郑芝龙在家非常独裁,容不得任何人违背他的意志,也只要翁氏才敢在人前抱怨他。当下,郑芝龙难堪一笑,转头斥责卫士道:“楞着干甚么,还不快去请公子前来!”
“大木,坐下,陪为父喝二杯。”
……
翁氏这才罢休,亲身给儿子斟满酒杯,视野始终不离儿子的脸,柔声说:“别急着喝酒,空肚喝酒会伤身材,还是先吃点菜填填肚子。”
郑鼎干笑一声,敷衍道:“呵呵,我们叔侄小别相逢,今后有的是扳谈的机遇,这些事就留待今后再说吧。”
颠末郑芝龙十多年的苦心运营,安平城半数以上的商店属于郑姓家属,府邸纵横数里,可泊庞大的海船、战舰,安平几近成了他的私家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