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谁力役仿佛俄然想起了甚么,又把草帽揭开道口儿,看了看马坤身后的两匹马。喝道:“这是里长房,是你拴马的处所?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从速把马拴到一边去。不然马拉出屎来,我叫你把屎吃洁净。马拉出尿来,我叫你把尿喝洁净。”话音未落,忽见马坤右手一动,一道鞭影闪过。
所谓催粮,就是让还没有交齐皇粮的村庄尽快的把皇粮交了。这是一项肥差,那些去催粮的衙役,去一个未交齐皇粮的村庄就会翻箱倒柜搜掠一番,碰到甚么值钱的玩意便往怀里一塞,塞不了的鸡鸭猪羊就牵了带走。本来是去催五两的皇粮,除了拿东西顶够五两皇粮,中饱私囊的还会多出八九两来。一个村庄下来,能多出近百两收项,每个衙役可分几两,班头能分数十两,一个乡间来,支出之多乃至可达几百两,几年的吃喝都不愁了。至于那些农户被逼的家破人亡,卖儿卖女,跟他们有甚么干系,你早交皇粮不就没有这等祸事了?
而他所看到的腰牌,明白无误就是衙役用的腰牌,只是比平常见的腰牌用料要好上很多,技术也精美很多。
并且本年,新皇即位,听闻河南数年大旱,减免了一半皇粮,可谓皇恩浩大。但皇恩到不了农户那边,虽说县令开出的催粮票上写得清清楚楚,皇粮减半。但农户有几个认字得,还不是催粮的说交多少就交多少?就算有识字的农户,敢要求看催粮票吗?老迈一个嘴巴子就扇了下来,信不信锁你去县衙蹲大狱?相称于一半皇粮都进入催粮的口袋,以是油水极大!
那名力役虽不熟谙字,看不懂腰牌上写的是甚么官职。但他晓得,衙役用的腰牌模样格式都没甚么辨别,但用料越好,手工越精美,意味着此人在衙役中的位置越高。
马坤有点哭笑不得。衙役分三等,最低的一等是皂隶,干些守门以及开道的活计。平常也就在守门时捞些外快,在统统衙役中,是工食银起码的,也是外快起码的。第二等是步快,顾名思义,也就是靠两条腿访拿罪犯的捕快。工食银比皂隶的多,外快也比皂隶的多点。第一等是马快,就是骑马查案,追捕罪犯的捕快。因为有马代步,查的案子就多,追捕的罪犯也多,呼应的获得的外快也多。
那名力役心道:“我一棍砸实,也不知谁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此人不会失心疯,来这里找死的吧!”一想到死,那名力役俄然心虚,面前此人既不是悍贼亦不是杀人犯,他打死了人不得偿命啊!他部下的力道不由减了很多,水火棍的去势也就慢了很多。他再看马坤,便看到马坤撩开下襟后,暴露腰间吊挂的腰牌。
马坤骂道:“你算甚么狗东西,也敢口称差爷!”他右手连动,又是几鞭子下去,抽得那名力役脸颊上呈现几条血道。阿谁力役的确不敢信赖本身的眼睛,辣痛之下完整丧失明智,张牙舞爪的就往上扑,想要抱住马坤扭打。
马坤想了想。此次他是打着查案的幌子陪李飞白出来的,要查案时候就不成能少,太快与李飞白相见会让李飞白思疑,得在这里消磨些时候,便点了点头。
那名力役道:“跟步快兄弟下去催粮了!”
马坤是衙役的首级,也就是这三班衙役的总头,现在却被人小当作马快,如何不让他泄气。不过,像王屋如许的穷乡僻壤,平常也就见见步快,马快都可贵一见,更别说他这个衙役首级了。他抽了那名力役一顿,憋在心中的火也消得差未几了,摆了摆手道:“起来吧!”
里长房有帮手衙役访拿罪犯的任务,以是在里长房当差的力役,平常打交道最多的便是衙役,是以对衙役的腰牌甚是清楚,一眼便能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