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上的杨子雍吓得颤抖。见李意提着剑上前,从御座上跳开,大喊着“护驾”。
只见檀香在褐釉博山炉上袅袅缠绵。
剑指真龙的藩王,痛哭流涕的天子在这一刻构成光鲜对比。气得她差点咬断后牙。
霍南君收起玉坠子,再次看了看余氏的尸身。认识到今后那位顺帝身边最为失势的大女官,是真的这么仓促的就没了。心境也非常庞大。
霍南君这才将着夜色,悄无声气地回了揽月堂。
霍南君这才恍然醒过神来,她摸着额头。如何会俄然想到李意?想到那热诚的朝堂?
他此次返来,公然是有备而来。
李意的视野落在那御座后的珠帘内。
杨子雍和李意都很不测。霍南君竟然没有理睬杨子雍,第一句问话,竟是是对从未有交集的李意?
……
但这李意多年来一向呆在北疆,他又如何能清楚宫闱女眷的事呢?除非在他来金陵之前,便已深切体味过这金陵城里的权势干系。
但霍南君何时怕过那血腥呢。
这煞气还真是入屋了?她大感惊奇。
晚间,幽草担忧余氏的煞气入梦,特地在霍南君的床头插了桃木枝。又点上檀香为她安神。
李意嘲笑一声,直上御殿,毫无顾忌的将长剑架在杨子雍那纤细的脖子上。
她还是没有把他给撵出去!这一世,他仍旧成了太子侍臣,会成为她的政敌。
众臣之上,李意也没有称她为娘娘,而是不觉得意的直呼“你”。
霍南君如遭惊雷。这几天她过于存眷余氏的事,她竟然把李意这厮给忘了!前次她让姑母对李意作为太子侍臣的事,有了些踌躇。但她忘了再去趁热打铁,
李意很奇特,他与这位永宁县君,就只在那日御书房里见过一次。为何两次都是一脸防备的眼神?
不远处,晚晴引着杨子雍踱步而来。
“蜜斯,太子来了。”幽草轻声在她耳边说。
霍南君道:“把她埋了吧。别让人看出来。”
霍南君收到玉坠,淡淡理了理袖子:“嗯,把那茶糕拿上来吧。”
他们顺着霍南君的手指方向看去。见那余氏乌青的脖子上,有一根红线。
想来姑母也是对杨子雍气恼得紧,这又想起军中出身的李意,以为军里出来的人,正合适影响杨子雍变得刚毅慎重。反而定了主张。
因为她瞥见跟在杨子雍身后的另有一人。
那戴着凤冠的斑斓女子面带震惊,但仍稳坐如山。
杨子雍问:“南君,这位是左卫李将军之子李意。刚被父皇封为太子中庶子。你熟谙?”
霍南君想了想:“拿来我看看。”
霍南君捏起玉坠,玉坠在夜下活动着冰冷的光芒。一如余氏的体温。
小宁子扒开余氏的脖子,将玉坠子扯下,用力吹了吹然后递给晚晴。
小宁子胆量大,伸手去扯,扒开上面的泥土道:“回县君,是个玉坠子。”
李意眼中含着翻滚的雷云。粉饰不住那周身的霸气。那弑君之剑,不过一寸便落到实处。
小宁子领命点头:“是。”
霍南君手上一抖,李意!
他神采淡然,笔挺地跟在杨子雍身侧。但在霍南君眼中,仿佛瞥见的是一只笨拙的羔羊旁,冬眠着一条嗜血野狼。
晚晴用指甲挑掉上面的泥,再用帕仔细心擦了几次,方包着玉坠递给霍南君。
按例说,霍南君与李意的品级相称,他是不需向她施礼的。但后宫里的人都不敢轻怠这位县君,因为她们很清楚,霍南君今后的职位。
次日,霍南君坐在凉亭里,手中把玩着玉坠子。
那枚玉坠,已经被幽草用抹草泡了三回,仔细心细擦了七八次,又在佛龛前供了两个时候。这会儿到她手上时已经温润顺滑,再看不出是从土里带出来的物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