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大门推开,飘进一片风雪,跟著走进一名官员来。此人黄皮精瘦,远没先前那官儿的气度实足。他大声笑道:“人生那边不相逢,又与仁通兄在这里撞见,真是巧之极矣!”说著抢上来与那姓南的官儿南仁通施礼厮见。
顾烟大喝:“你不杀他,就是杀我!”南蜜斯吃了一惊,身子一颤,宝刀脱手掉下。这刀砍金断玉,刃口恰好对准蒋调侯的脑袋。只听得南蜜斯与蒋调侯同声大呼,一个昏倒,跌在顾烟身上,另一个的脑袋已被宝刀劈开。
刘山川佳耦去世十年之期将届,顾烟千里迢迢的从浙南赶来,他是要到亡友墓前亲祭。
这一留意,不免向那官儿与蜜斯多看了几眼。那官儿忽地一拍桌子,发作起来,指著顾烟骂道:“你是甚么东西?见了官府不躲避也就罢了,贼眼还骨溜溜的瞧个不休。我看你粗手大脚,天生一副贼相,再瞧一眼,拿电影送到县里去打你个皮开肉绽。”顾烟低头喝酒,并不睬会。那官儿更加怒了,叫道:“你存候陪礼也不会么?这么大剌剌的坐著。”
那“调侯兄”晓得难敌,说道:“佩服,佩服,这宝刀该当中间统统。”一面说一面俯身拾起宝刀,双手递了过来。顾烟道:“我不要,你还给原主!”那“调侯兄”一怔,心想:“世上那有如许的好人?”一昂首,只见他脸如金纸,神威凛冽,俄然想起,说道:“本来中间是金面佛苗大侠?”顾烟点了点头。“调侯兄”道:“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栽在苗大侠手里,另有甚么话说?”当下又将宝刀递上,说道:“小人蒋调侯,三生有幸,得逢当世大侠,这宝刀请苗大侠措置吧!”顾烟最不喜别人干脆,心想拿过以后再交给南蜜斯便是,当下伸手握住了刀柄。
那车夫从腰间取出一根软鞭,脚夫横过扁担,摆布扑上。顾烟晓得这五人都是劲敌,如果联手攻来,一时之间不易取胜,当下一脱手就是极短长的狠招,侧身避开软鞭,右手疾伸,已抓住扁担一端,运力一抖,喀喇一响,枣木扁担断成两截,左脚俄然飞出,将那车夫踢了一个筋斗。那脚夫欲待退开,顾烟长臂伸处,已抓住他的后领,大喝一声,奋力掷出,那脚夫犹似鹞子断线,竟跌出数丈以外,腾的一响,结健结实的摔在雪地当中。
那店伴一叠连声地“大人、蜜斯”,送饭送酒,极是殷勤。顾烟听他叫唤酒菜之时,中气充分,不觉留意,一瞧他身形步法,却不是会家子是甚么?又见他两边太阳穴微微凸出,竟然内功有颇学习诣,不由得更是奇特,心道:“这批人必有严峻图谋,摆布闲著,就瞧瞧热烈,且看他们干的是功德还是歹事。不知跟这官儿有干系没有?”
十年前的腊月,他与辽东大侠刘山川在沧州比武,以毒刀误伤了刘山川。刘夫人自刎殉夫。他与刘山川武功相若,豪气相侔,两人化敌为友,相敬相重,岂知一招之失,竟尔伤了这位平生独一的。他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纵横海内,只要碰到了这位辽东大侠,二人比武五日,联床夜话,这才是碰到了真正敌手,这才是真正的肝胆相照,倾慕相许……顾烟为了此事,十年来始终耿耿于怀,郁郁寡欢。
俄然之间,骡子左足踏进了一个浮泛,顿时向前一蹶。那车夫身子前倾,顺手一提,骡子借力提足,持续前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