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琴道:“胡兄弟,程家妹子,你们说如何办?”顾长凤皱眉道:“这些盗伙你一个也不熟谙么?”云江琴点头道:“不识。”顾长凤道:“若说是令尊当年结下的仇家,他们言语当中,对令尊却甚是恭敬。如果成心和你难堪,因此掳去两个孩子,一来你一小我也不识,二来他们对你并无半句不敬的言语。对徐大哥嘛,他们确是非常无礼,但要和徐大哥过不去,可不消这般发兵动众啊。”云江琴道:“不错。盗众当中,非论哪一个,武功都赛过我师哥。只要有一两人出马,便已充足了。”顾长凤点头道:“事情的确古怪,但云女人也不消过分担忧,瞧他们的作为,并无伤人之意,倒似在跟徐大哥开打趣似的。”云江琴想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些话,脸上又是一红。两人在这边商讨,雪见已慰抚了石屋中的老妇,在铁锅中煮起饭来。三人饱餐了一顿,从窗孔中望将出去,但见群盗来去繁忙,不知在干些甚么,因被树木挡住了,瞧不清行动。顾长凤和雪见低声议论了一阵,都觉难以索解。雪见道:“这事跟义堂镇上的胡大财主可有扳连么?”顾长凤道:“我是一点也不晓得。”他顿了一顿,说道:“与其老是闷在葫芦里,我们还不如现出真脸孔来,倘若两事有甚扳连,我们也好盘算主张对付,免得云女人的丈夫儿子受这无妄之灾。”雪见点了点头。顾长凤粘上了小胡子,与雪见两人走到门边,翻开了大门。群盗见有人出来,怕他们突围,十余乘马四下散开,逼近屋前。顾长凤叫道:“各位倘是冲着我姓胡的而来,我顾长凤和义妹雪见便在此处,不须连累旁人!”说着拍的一声,把烟管一折两段,扯下唇上的小胡子,将脸上扮装尽数抹去。雪见也摘下了小帽,散开青丝,暴露儿家的脸孔。群盗脸上均现惊奇之色,万没想到此人武功如此了得,竟是个二十岁未满的少年。群盗你望我,我望你,一时打不定主张。突有一人越众而出,面白身高,恰是那使剑的姓聂悍贼。他向顾长凤一抱拳,说道:“尊驾还剑之德,鄙人没齿不忘。我们的事跟两位绝无关联,两位固然请便,鄙人在这儿恭送。”说着翻身上马,在马臀上悄悄一拍,那马走到顾长凤跟前愣住,看来这悍贼是连坐骑也馈送了。
顾长凤和雪见听不到云江琴和群盗的说话,但自窗眺望,大家的神情模糊可见。雪见道:“大哥,这盗魁对云女人说话的模样,可恭敬得很哪,竟没半点飞扬放肆。”顾长凤道:“不错,这盗魁很有涵养,确是个劲敌。”雪见说道:“我瞧不是有涵养,倒像是仆人跟妇女禀报甚么似的。”顾长凤也已看出了这一节,心中模糊感觉不对,但想这事甚为难堪,不肯亲口说出。雪见瞧了一会,又道:“云女人在点头,她定是不肯跟那盗魁去。但是她为甚么……”俄然侧过甚来,瞧着顾长凤的脸,心中如有所感,又转头望向窗外。
徐铮伸手接住,呼呼喘气,说道:“在商家堡中,你对我师妹这般模样,你当我没生眼睛么?你本日空群而来,为的是甚么,姓徐的不必多说。商盛勇,你拿刀子吧!”商盛勇大声说道:“我便凭一双肉掌,斗你的单刀。众位大哥,如我伤在他的刀下,只怨我傲慢高傲,任谁不得互助。”雪见道:“他为甚么这般大声?显是要说给云女人听了。他白手斗人家单刀,不但是在心上人面前逞能,还要打动她的心。”顾长凤叹了一口气。雪见道:“大哥,你说云女人盼望谁胜?”顾长凤点头道:“我不晓得。”雪见道:“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外人,眼下正在为了她冒死,她却躲在屋里理也不睬。我说云女人私心当中,只怕还在盼望这位商少爷得胜呢。”顾长凤心中的设法也是如此,但还是点头道:“我不晓得。”徐铮见商盛勇定然不肯用兵刃,单刀一横,说道:“归正姓徐的堕入重围,本日也不想活着归去了。”刷的一刀,往商盛勇头顶砍落。商盛勇武功本就高出他甚多,当年在商家堡向他请教拳脚,只是装腔作势,这数年中跟着八卦门中的师伯师叔王氏兄弟痛下苦功,八卦刀和八卦掌的工夫更是精进。徐铮奔逃了半日,力量弱竭,手中固然多了一口刀,但在商盛勇八卦掌击、打、劈、拿之下,不数招便落下风。顾长凤皱眉道:“这姓商的甚是奸刁……”雪见道:“你要不要脱手?”顾长凤道:“我是为助云女人而来,但是……但是……,我可真不知她情意如何?”雪见对云江琴甚是不满,说道:“云女人决无伤害,你美意互助,她可一定领你这个情。我们不如走吧!”顾长凤见徐铮的单刀给商盛勇掌力逼住了,砍出去时东倒西歪,已是全然不成章法,瞧着甚是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