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甚?那个求见?”嬴稷从深思中醒了过来,惊奇地分开了书案。
“臣之剑士,天下第一!”孟尝君应得一声,轺车已经缓缓停稳,被先行下车的驭手扶了下来。望着高高门路之上的王台,孟尝君衰老地喊了一声:“启禀我王:老臣上不来也!”齐湣王哈哈大笑,他实在想不到豪杰豪侠的孟尝君倏忽之间变得如此老态龙钟,不由惊奇猎奇又好笑,“来人,将孟尝君抬将上来。”及至四名内侍用一副军榻将孟尝君抬到了面前,齐湣王顿时涌出怜悯之心,漂亮地笑道:“孟尝君年老若此,还不忘来陪本王观兵,当真忠臣。你安然坐着便是。”说罢回身对身边两个侍女一挥手,“你二人,用心奉养孟尝君。”这两个侍女本是齐湣王的贴身侍女,派给孟尝君,天然是极大的恩宠。孟尝君既没推让也没谢恩,一拱手道:“我王固然观兵,老臣这把老骨头还经得摔打。”齐湣王笑道:“孟尝君但说,如何观兵?先比军剑,还是先比你的门客?”
齐湣王带着一班侍女内侍与御史、掌书等王室臣工,正中午分已到了北苑的剑器场。齐湣王本日非常欢畅,命令在观兵亭下摆了一场午宴,还例外命令王室乐队奏了一曲《齐风》中的《东方之日》。这《东方之日》被孔夫子收进《诗》中时原是渔情面歌,因了曲调昂扬,齐湣王又有“东海青蛟转世”之说,变着法儿媚谄国君的太师早在多年前便将这首歌重写了歌词,变成了专门的齐王之颂。当年一经吹奏歌颂,齐湣王欣然大悦,拍案定为国颂,成为最高规格的庙堂之乐。每有大事或表情镇静,齐湣王总要命令奏这首颂歌。而臣子们一听到这首歌,便晓得齐王气顺欣喜,有事争着说。
“人言乐毅儒将,本日始信也!”秦昭王喟然一叹。
“你是说,齐王不会接管修好之意?”突然之间,燕昭王两眼熟光。
孟尝君皱起了眉头:“垂老迈矣,纵有坐骑,老臣已无把握之力了。”
白起一阵大笑:“放着天下第一名将,白起去添乱么?”
魏文侯目光一闪,沉默无语。
魏冄哈哈大笑,大步走到书案前拿过一张大羊皮纸哗啦一抖:“亚卿自看。”
“唯余一缕相思,只待来生聚会了。”宣太后也大饮一爵,当啷丢下铜爵一笑,“本日桃林一别,难有聚会之期,芈八子为将军操琴一曲,觉得心中永诀。”
“先生是鲁仲连么?”一个带剑门吏从又窄又高的石阶上噔噔噔小跑下来,当头一躬,“请随我来。”
秦入攻齐合纵,出兵五万,自带粮草,不分燕齐一城一地。
齐威王期间,临淄王宫的北苑原是一片松林环抱的湖泊。齐宣王酷好高车骏马,出城驰骋多有不便,因而堆起几座土山石山,将湖水引出凿成几条山溪,这片两三百亩大的空旷松林便被改成了驰驱车马的“跑山场”。齐湣王即位又是一变,北苑“跑山场”变成了四个校武场——战车场、铁骑场、步兵场、技击场。启事也只要一个:齐湣王好兵好武,常常隔三岔五将各种将士调进王宫观兵校武。齐湣王曾不无对劲地对朝臣们说:“观兵校武,富国强兵之道,成绩霸业之要,鼓励将士之法,查办奸宄之必须也。”有了如此之多的紧急处,这北苑天然是大大地首要起来。四个校武场修建得大小不等各具气势特性,校武优胜者在这里被赐以“勤恳王事,国之精兵”的名号,立获重赏;失利者则被责以“玩耍兵政,国之蟊贼”,将军立即放逐,兵士立即斩首。久而久之,这王宫北苑成了齐湣王治军立威的重地,也成了齐军将士望而生畏的存亡险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