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从！”须发灰白的廉颇回声出马，在三步兵侧前半箭之地立马站定，举起令旗高喊，“骑士后退三里。”黄发碧眼的赵虎一拱手道：“三里不消，一里充足。”
“十万兵马也算大仗？”魏冄轻视地笑了，“国策但定，任一大将足以应对。”
风声传来，赵雍轻视地一笑，到国中巡查去了。
魏冄紧紧咬着牙关，唇间一缕鲜血哧地喷出，却硬生生没有说话。
汗湿重甲的牛赞哈哈大笑，只一挥手：“国尉啊，归去为我步军庆功。”回身一声高喊，“兵娃子们，每人两碗赵酒，不喝马奶子！”
“是。”书房廊下的老内侍承诺一声仓促去了。
又对峙得半晌，老廉颇令旗一劈：“步军胜。”
“君上之意，要举都城喝马奶子？”
“军令在先，尔竟违令谈兵，推出斩首。”赵奢冷若冰霜，回身再补一句，“首级挂于高杆，以儆效尤。”
赵雍摆摆手，对着大步赳赳走来的牛赞大声道：“牛老将军，选三个最强武卒出来。”
不出赵雍所料，公然只是堪堪打了个平局。楼缓禀报说，遵循事前运营与备兵之邃密，本当大胜一场，给胡人一次重创，可结局竟是损兵三万余，杀敌三万余，丧失了此次好轻易捕获到的战机，当真不成思议。近百年以来，中原各国与匈奴胡人交兵的最大困难，是难以在恰当季候恰当疆场捕获到胡人主力并与之决斗；常常是屯兵两三年，也截不住胡兵一支超越万人的部族雄师；你要狠命猛追，他则无影无踪，你要回军驻屯，他又疾风般杀来；若不预先埋伏，你便是尾追而去，也没法堵截得住。唯其如此，一次能截住三胡六万雄师的战机，当真是宝贵之极。楼缓经心筹划两年，出动了全数十万雄师埋伏，清楚是将三胡雄师豆割在了岱海西部峡谷，可最后竟让三胡在雄师重围之下强行突围而去，实际便是白白丧失了数十年不遇的良机。楼缓痛心自责，敌入重围而去，大将无能之罪也，请君上治楼缓以正法度。
鸦雀无声了：
“不！”乌斯丹神采突然涨红，“燕国灭我东胡根底，乌斯丹岂能卖马于他！”
“好茶好茶！”肥义赶紧啜得一口，顿时惊怔，“这是甚茶？马奶子！”
四 茫茫边草 云胡不忧
“便是这般。”赵雍双掌一拍，“克日我常思忖：胡人无常根，却能生生不息地与我胶葛，此中必有强势地点处。别个不说，这马奶子便是中原所不及，紧急时连埋锅造饭也省了。你等说，若没有这马奶子，胡人能不带辎重饿着肚皮千里驰骋奔袭大掠么？而我军但动，便是粮草先行，飞骑追过三日便没了布施，这茫茫草原，如何咬得住胡人？”
“单于放心，豺狼对瘦鹿，用得叫真么？”岱赫巴楞一甩覆盖肩背的黄发，回身一脸傲慢的笑容，“乌斯丹兄弟，我族骏马六万，白白天放牧骑士不过百人。你说，每人圈赶很多少马？”“大家都是如此么？”乌斯丹一副惊奇而不成思议的模样。岱赫巴楞哈哈大笑：“好啊！乌斯丹兄弟说我族人并非个个如此了？老夫只说一句，我只召来族中少年女人，你肆意选来比试。赵人大笨熊，值得我这些猛士上阵？”说罢一挥手，身边壮汉三声悠长的号声。号声还在草原山谷回荡，长川岭谷口络绎飘出大片大片白云，虽不如马群阵容，却也是悠悠如风鼓云帆，半晌间连天彻地的咩咩鸣叫，白云外便是斑斓分离的少年与女人。
终究，赵国二十余年强大的面纱被揭开了。
秋风萧瑟的时节，一支商旅车队辚辚驶进了河内郡东北端的安阳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