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神情冷酷,瞥一眼薛绍手中的野花,移开目光。
她随便穿上一件海棠红圆领袍衫,绾好发髻,带着阿谁梳双鬟的宫婢仓促走了。
裴英娘盘腿坐着吃茶,抬眼问她:“出甚么事了?”
裴英娘想起李令月爱吃莲子,立足看了一会儿,没看到多少莲蓬,忍冬摘了一捧靠近回廊的荷花,给她拿在手里赏玩。
她扭头叮嘱忍冬:“带她去楠竹院吧。”
“赵姐姐!”穿黄色襦裙的小娘子左看看,右看看,被李令月大怒的模样吓得直颤抖,“公主,赵姐姐真的不是用心的,宜春殿的回廊四通八达,我头一次来,不熟谙路,转来转去,不知如何就转到这里来了,赵姐姐是为了找我才出去的……”
宫婢取来金银平脱铜镜和妆匣,翻开一只鎏金卷草纹小钵,顿时香气浮动,几个小宫婢一人拿一支小巧的毛刷子,蘸取兰脂,均匀涂抹在裴英娘和李令月半干的发丝上,每一根发丝都仔细心细抹上,然后挽起长发,用轻纱松松缚起来,等半个时候后再解开。
裴英娘超出李旦,直接走到李令月身后,扯扯她的衣袖,悄声道:“阿姊,不管七王妃是用心的,还是不谨慎走岔道了,这事不宜闹大。”
李令月挡在赵观音面前,厉声诘责着甚么。
裴英娘想到一种能够,心虚道:“阿兄送我的?”
两人刚从汤池沐浴出来,不感觉冷,只着中衣,斜倚在槅窗下的坐榻上,长发铺散开来,在清幽冷寂的月色下晾头发。
憩息一番,吃饱喝足,世人上马的上马,乘车的乘车,持续赶路。
李令月轻笑一声,“那有何难?”
李旦由着裴英娘折腾,直到确认她站稳,才放开手。
李旦噎了一下,点头发笑。
传闻星斗汤是完整露天的,夜里在星斗汤泡汤,能够看到满天繁星倒映在泉水中,既壮观又瑰丽。
昭善躬身退下。
李旦站在台阶前,身姿如松,袍袖被晚风吹起,猎猎作响,金线织绣的纹路在月色中闪烁着夺目的光芒,让他的身影显得孤傲寥寂。
裴英娘模糊约约听到李旦的名字,复苏了一点儿,坐起家,揉揉眼睛,“阿兄如何了?”
长靴踩在泥块上,收回咯吱的轻响声。
有人奏起琵琶和管萧,乐声如水般悄悄流淌。
絮干脆叨说了一通话,李令月渐渐收起笑容,神采越来越丢脸,听到最后,双唇紧抿,差点打翻梅花小几上供着的花瓶。
宫婢在水边搭起行障帷幕,架起火堆烹制野味,卷烟袅袅,送出一股股微带腥气的浓香。轻袍皂靴的五陵少年郎和满头珠翠的贵族少女们团团围坐在绿树红花间,畅怀痛饮,说谈笑笑。
李令月倚着池壁,合眼假寐,昭善跪坐在地毯上,为她揉肩。
几名头梳单髻、着圆领红黑窄袖襦的宫婢从廊檐下走过,领头的冯德看到裴英娘,隔着老远就点头哈腰。
“哐当”一声,裴英娘手上的茶盅翻倒在地,“谁?”
李旦的心眼没有这么小吧?她只是随口夸薛绍知情见机罢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俄然脑补一个场景:
托盘内里镶了一层薄薄的金饰,里头不知是不是用木头制作的,能稳稳的漂泊在水面上,里头盛着四只高足葵口盘,醍醐饼、红绫馅饼、双拌方破饼、寒具、粉糍,各色茶食,应有尽有。另有一盘咸口的蟹黄毕罗、羊肉蒸饼。
裴英娘的头发又厚又密,放开来像上好的丝缎一样,细滑柔嫩,李令月的头发已经晾得差未几了,她的发丝还水润潮湿,忍冬和半夏一人拿一张帕子,细细为她绞干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