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走出承天门,徐彦若才长长吐了口气,将冲动的表情平复下去,转过甚望着崔远,留步道:“有此乱臣贼子,国事如何承平?倒置吵嘴,一意谋私,这就是现在的大唐......一藩坐大,天下危矣!嘿嘿......罢了,某也不去与他相争,某想争也争不过,由他去吧,由他去吧,由他去吧......”连道三声“由他去吧”,脸上尽是萧索。
见他二人如此,崔胤忍不住有些愤怒,催促道:“徐公?到底如何,同意否?崔相,如何不说话?”
这年初,宰相也要依托军镇,没有军镇的支撑,宰相之职也只不过是一个驰名无实的空壳罢了。谁让现在天下藩镇以宣武为尊呢?谁让崔胤正巧抱上了朱全忠这条天下第一粗的大腿呢?以是,对不起,政事堂里只能听我崔胤的。
徐彦若甩开崔远的胳膊,径直就向外走,崔远赶紧在前面跟上,劝道:“徐公,身子骨要紧,莫气坏了。凡事自有公议,何至于跟他摆了然车马叫阵呢?”
崔胤打断道:“鲜有驳斥,却并非一概苛同。刘节度虽可保举周知裕为忠武将军,更有任命李诚中为营州兵马使、宁武将军之权,但擅开边衅,挑动纷争,致边关百姓于涂炭之责倒是躲不开的。以此责问罪,就算将奏折中所举二人撤职拿问,也属道理当中,岂可加官进爵?现在我大唐已是江山残破,兵锋四起,如果边关将士群相效仿,挑动边事再引纷争,社稷如何才气得保?某等忝为执宰,岂不愧对天子?更有何颜面去见先皇?”
就在河北大地战乱不休之际,三份表章送到了大唐帝国的都城——西京长安。
徐彦若还是闭目不语,崔远却捱不住崔胤的催促,嗯嗯啊啊了半晌,方道:“东平郡王和张监军使的奏折嘛......可依昌遐兄,刘节度这份奏折所言却份属本职,按例,节度可任命五品以下官职,五品以下、三品之上,可保举,朝廷百余年来,鲜有驳斥之例......”
崔远也受不了崔胤的霸道,不肯多呆了,趁机道:“昌遐兄莫急,某去劝劝。”赶紧几步抢了出门,搀扶着徐彦若道:“徐公,何必如此?”
留在门下内省的崔胤眯着眼睛,透过半敞着的门房,盯着拜别的徐彦若和崔远二人,嘲笑不止。过不半晌,便将心机重新放回到三份奏折上,又在批语上加了几句,叮咛送往内廷。
将手头的三份奏折批了个定见,转呈一旁的徐彦若,崔胤道:“徐公且看看,这三份奏折都来自河北,说的是三件事,实在内里相互关扣。某意以东平郡王之折为‘可’,监军使张居翰及卢龙刘节度之折为‘黜’,呈天子朱批,徐公觉得然否?嗯,崔相也看看。”
至于营州之事,契丹可汗素服朝廷,并未叛离大唐,营州也谈不上丧失,岂能以‘光复’二字相论?反观东平郡王,停歇黄贼乱兵,扫灭秦宗权背叛,多次匡扶社稷,理顺天下朝纲,现在更是出兵河北,将这些百多年不平朝廷的藩镇降服,这才是‘光复’大功,岂能是刘仁恭之辈所能对比?现在王处直已向朝廷服软,便当依东平郡王所奏准其为义武节度,我们这些在庙堂之上安居高位者,更应多替交战疆场的武将们想想,不要寒了将士们的心血!以是三究竟为一事,朝廷当助东平郡王打扫河北,而不是对不平朝廷的卢龙再施甚么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