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那首诗,也派人传到丁夫人手上了,不也没有音信?”曹真低头闷了一口热水,小声嘟囔道。
“阿、阿嚏――”
彼时,他真的有些悔恨任昭容,恨她此时不在本身身边。
郭奕瞥了瞥曹真,轻咳了一声,声线清清冷冷的:“我们查了那么久,都没查着她的动静,独一公道的解释便是她嫁了人,随了夫姓,这才甚么也查不到。”
曹丕阴霾着一张脸,他昨夜又是一宿浅眠,眼底泛着红丝,微深的眼眶里染着乌青,活像一只厉鬼,重新到脚披发着冷气,非常骇人。
他和任昭容的婚事,是曹操许下的,故而他一向坚称任氏就是他的老婆,曹操对此并不表态,卞夫人纵使心有微词,也无计可施。
所谓宝马香车,美人名剑,恰是曹真这个年纪的男儿所热忱寻求的,他耐烦地同曹丕讲授着这名美人的出身,说她是冀州大族甄氏的女儿,嫁到袁家七年,却一向无所出如此……
他昨夜才梦见了多年前,宛城那一夜的景象,曹昂梦里的面貌恍惚得像一团团烈火,而当夜的大帐中,丝竹之声与女人的软语轻笑不断于耳……
反倒是曹操,趁着冀州一片乌烟瘴气、江东仓猝交代中,喘过气来,休整好了军队,也储备好了粮草辎重,决定趁袁氏兄弟疲于交兵时,敏捷反击,完整攻陷冀州等地,将袁绍的残存权势打扫个完整。
想起当年的事,曹至心机再粗,也不敢再说下去了。他偷瞄了瞄曹丕的神采,又敏捷收回了目光。
“我传闻……阿嚏――你跟主公提了,要跟着他去冀州,将袁绍的老巢拿过来?”郭奕揉了揉发红的鼻子,鼻音稠密,声音像个小童。
不管他再小声,曹丕都是听得见的。
以是,有关曹操垂涎北方第一美人美色的传言,世人没有不信的来由。
念及至此,曹丕又冷冷一笑,道:“至于甄氏的名誉,已经被完整地毁在了她的夫家手里,我已经有些怜悯她了。”
曹真熟稔地找了个地坐下,打趣道:“子桓,你这屋子里真缺个女人。”
曹真见到盟友,再接再厉道:“阿欢昨日去陪卞夫人说话了,听她说,卞夫人对你已有些不满,你如何还不焦急?”
曹丕正一小我清算着行囊,除了几件衣物,他也没有甚么好带的。
曹丕将这只梳子带了归去,压在枕下,但每夜里仍睡不平稳,时而梦见曹昂归天时的景象,时而又梦见曹操目光里的绝望和寒意,另有卞夫人对曹植和顺笑着时的模样,以及任昭容身披嫁衣,不声不响地嫁给了江东的知名氏……
袁绍身后,立谁为嗣又成为河北一带争议最大的困难。袁绍有三个已成年、且各自有权势的儿子。依祖宗形制,立嗣当立长,但袁绍与他的夫人刘氏都偏疼最小的儿子,袁尚。
但袁谭始终是宗子,且获得了袁绍内部部分个人的支撑,与袁尚一派两相对峙,互不相让。直到袁绍忧愤而死,兄弟两个完整撕破了脸,为了嗣子之位你争我夺,过了一年多,也没有争出个成果。
只是曹丕的年纪有些难堪,与他年纪相称的女子,根基已经嫁了人,或是许了人了。再小些、还未及笄的女子家中,则更偏向于和年纪相称的曹植配婚。何况外界都传言曹丕喜怒不定,沉默寡言,是个不好相与的,连曹操和卞夫人都更爱好开朗好言的曹彰和曹植。
那一日,他甚么反应也没有,但到了早晨,没顶的苦涩令他躺在床上挣扎不已,望着乌黑的床帐,窗外乌黑的月色斜斜映在纱帷面上,一层一层的褶皱像冰冷的波光,刺得他眼底干涩酸痛,眼眶像是要裂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