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没有等她,她只得小步快走,仓猝跟上,室内只余下郭照与曹丕二人。
半晌,天子轻笑一声,道:“朕俄然有些恋慕曹丕,他能有你如许一个一心一意向着他的人,必然非常珍惜。”
郭照顿了顿,只一瞬便记起这声音的仆人,她没法拜别,只得回过神,缓缓走了归去。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看不出身形。只能看出他以簪束发,穿戴浅显的衣袍,乍一看,有些像曹丕常日里的装束。
“朕晓得你,曹丕的女人。”
“唔,过了下个月的生日就该三十有八了。以是他才命我紧赶慢赶,将婚礼定鄙人月,弄一出’双喜临门’。”郭奕越说越头大,他顺手摸向身边的案几,拿起一沓名单,是需求宴请的来宾。
天子皱眉,几欲辩驳,郭照却不等他,缓缓抬眼,悄悄地直视着他,道:“皇叔刘备,当年为求保命,对陛下的叮嘱阳奉阴违,不见得是个陛下需求的可堪大用之才。但他却聪明得很,没有像董妃与国舅那般,以卵击石,反倒是另辟门路,以图东山复兴。所谓识时务者为豪杰,这个事理董妃不懂,皇后殿下也不懂。”
辽东的捷报已于数日前传来,她数了数日子,觉得曹丕再有几日就该返来了,是以她研读古板的史料时,还能看得饶有兴味。
前次,何晏就曾表示,皇后及她的族人,不满于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欲效董妃之法,将曹操除以后快,以卵击石,也在所不吝。何晏说她是“发了疯”,曹丕也道皇后是不欲罢手的,何如她的筹算已被曹操洞悉,恐怕她动手之日,便是丧命之时。
曹丕向她包管过的每一个字,她都毫无来由地信赖。
“我吓你的。怪我怪我,不该与你开这个打趣,二公子对你之心日月可鉴,戋戋一个嫁过人的甄氏,任她再绝色倾城,也不必挂念在心上。”郭奕见她面色一变,本身脸上也跟着一变,仓猝摆脱。
“恐怕陛下心中也没有掌控,如果皇后殿下胜利了,她的父亲与兄弟,又会不会是下一个曹操?所谓外戚之乱,陛下幼时该当深有体味。”目睹天子已面露愤怒之色,郭照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嘴上倒是不断,她道:“再者,伏氏底子没有曹丞相的才气去摆平他身后留下的烂摊子,只会让局势回归原位,闹得天下再大乱一次!”
郭照心中苦笑,暗道这些日子看完了藏书室的大半史料,终是派上了用处。
天还未亮,郭奕就醒了,他在床上赖了好久,直到暖炉中烧尽了炭,他才不情不肯地起来。家中无人,他也懒得生火做饭,醒了以后就裹了两件厚衣,又将暖炉搬到窗口,本身倚着窗棂坐着,活像一具死尸。直到暖阳从东方升起,他白净的脸上才有了几分生机。
曹丕走后,郭照闲来无事,还是喜好去宫中读些史乘打发时候,期间夏侯楙过来关照她几次,一来二去,她在宫中过得比在丞相府还要温馨。
他说得一本端庄,神态极其严厉,装腔作势的本领能唬得人一愣一愣的。郭照一听,就知他指的是甄氏,笑容一僵,也几乎被他唬畴昔。
皇后?
郭照听完,心中却不似方才严峻了。她定了放心神,平静自如道:“妾去见皇后之前,有一番话想对陛下说。”
郭嘉算是曹操最宠任的谋臣之一,如果能让她与郭家认个亲,则再好不过。
郭照垂了垂眼眸,道:“我倒是不担忧他的。”
“陛下。”她低着头有些不测,天子站在书架投下的暗影里,像是在遁藏着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