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明知这是缓兵之计,郭照的怨气还真的因为他无言的安抚消去很多。
“姜女君原也是河北人?”孙玪见郭照不语,侧了侧身浅笑着问道。
开初曹丕还觉着如许的郭照别有风情,那谨慎翼翼胆战心惊的模样是需求他去悄悄哄着的,如同现在这般。
郭照虽也不筹算主动会会那甄氏的外甥女,却一向挂在心上,未曾放弃。
*
郭照与孙玪同乘一舆,同坐的另有曹征和曹楷。曹楷本年已五岁不足,也有几分肖似曹操,现在已经在学习骑射了,令曹征非常恋慕。
男人们已经下车在一旁等着,曹丕与曹彰正议论着甚么,听不逼真。曹楷生性活泼,先一步跳下了车,又很懂事地扶着孙玪与郭照下来,最后接了曹征。倒是只要曹植迎了上来,将崔娴扶下车后,也一并礼节性地虚扶着甄氏与姜楚下了车。
傍晚时分,丹霞夹明月,华星出云间1。门路两旁的槐树也染上了月色与霞光,他们的车辇便从中落拓穿过,高高的车盖遮住了夏季最后一点余热,两侧的纱帷皆用香熏过,没了蚊虫的滋扰,耳边只剩轻风与飞鸟掠过的轻响2。
郭奕这个时候又主动了起来:“三公子前些时候在鲜卑大捷,道贺呢,道贺。”
曹丕在想,就说暮年卞夫人让他纳的一些女子内里,就有比甄氏更娇美的,遑论她们更加年青。但彼时郭照是未曾将那些女子视作威胁的,反倒是一向对甄氏心不足悸。凡是牵涉到甄氏的,她的狐疑便起来了。
郭照抚了抚他的头。
“曹丕,”这大抵是郭照头一次喊他的名字:“你为何瞒着我?”
曹楷性子直,拉了拉孙玪的衣袖,小声道:“阿母,姜女君生得真美。”他的话只要同车的人才气听到,甄氏与姜楚她们是听不见的。曹征闻言看了看姜楚,眨了眨眼,没说话。
“你不提这事,我反倒早就忘了。”曹丕缓缓直起家子,有些好笑似的看着她:“数月前,甄氏与我说,她同母胞姊暮年嫁给冀州本地一个士族后辈,厥后这个男人死了,夫家也式微了,她姊遂而再醮,带着一个女儿。成果她姊客岁也放手人寰,留下一个刚及笄却未许人家的女儿,孤苦无依,甄氏便问我可否将她姊的女儿接过来。”
温香软玉恰才离怀,曹丕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弯了弯唇,竟披着微湿的长发,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
曹彰固然生性豪宕,但也不是好大喜功之人,何况他的战绩一贯可观,打败仗已是家常便饭。故而在郭照这个长嫂面前,也只是呵呵一笑。曹丕略一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他扫了一眼,很快收回视野。其他人只感遭到四周氛围突然一凝,却又不知以是然。最无辜的当属被曹丕冷眼核阅着的姜楚,没有几小我能迎着曹丕冰刃似的目光,何况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孤女。现在就连甄氏见了,脚下也是一停,不知又是那里惹了曹丕的不快。
她心下一紧,看来曹丕也认出那支簪子了。
她一惯是有几分傲气的,但是曹丕也一惯对此无动于衷,当下也是淡然回绝道:“方才不是还好?坐下吧,莫要让他们起疑,坏了兴趣。”他们的对话倒是只要相互听得清楚,甄氏低了低螓首,算是妥了协,沉默地入坐。
她们停了一会儿,待崔娴与甄氏的车辇悠悠追上,郭照才细心打量了她们一眼。
“那就是美了。”郭照没了兴趣,恹恹地从他身上起来,悠悠地今后院混堂的方向走。
他还太小,应不知何为妍媸。
“归去再说吧。”郭照不动声色地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说了一句后,便先一步领着女眷们退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