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照抚了抚他的头。
“她姊姊的女儿长甚么样?美么?”郭照戳了戳曹丕的胸口。
这条通衢倒是宽广,郭照点点头,没有贰言。
“归去再说吧。”郭照不动声色地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说了一句后,便先一步领着女眷们退席了。
郭照虽也不筹算主动会会那甄氏的外甥女,却一向挂在心上,未曾放弃。
这是曹丕穷极平生都想不明白的题目。
她怎能不气。
他本刚沐浴完,披了一件外袍,正落拓舒畅地半靠在榻上看书。现在被郭照这么一看,放下书卷,安抚性地将人抱到了怀里揽着,他本身倒是蹙眉深思不已。
那是,孙权曾从她这里取走的银簪。一模一样的卷云纹,款式有些旧了,不过被人多镶嵌了一颗珍珠,算是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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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丹霞夹明月,华星出云间1。门路两旁的槐树也染上了月色与霞光,他们的车辇便从中落拓穿过,高高的车盖遮住了夏季最后一点余热,两侧的纱帷皆用香熏过,没了蚊虫的滋扰,耳边只剩轻风与飞鸟掠过的轻响2。
姜楚是个美人,曹丕所言不假,她有六七分像甄氏,只是少了几分清冷,得空的面庞与她身上温和的气质融会在一起,正如她发间那颗莹润的白珍珠夺目。但是郭照却未留意到她的仙颜,重视力全数堆积在了她发间的银簪上。
这仿佛也不是甚么大事,何况曹丕一贯怜悯没有依托的单身女子,前阵子还写了一首孀妇赋给他朋友的未亡人……
自此,曹丕没有再将一丁点儿重视力放在姜楚身上,神态自如。倒是姜楚有些坐如针毡,只提筷夹了几小口糕点,便一向低头坐着饮水,偶尔崔娴和孙玪会与她扳谈几句,她才会抬开端来,保持着淑丽的浅笑。直至话语扫尾时,才会不动声色地偷瞥一眼曹丕,见他仍侧着身与摆布喝酒,才稍稍安了放心,持续垂眸端坐着。
“姜楚见过郭夫人、孙夫人,和两位小公子。”少女盈盈一欠身,发髻间一支银簪映着朝霞的余晖,泛出淡淡的光芒。
郭照坐在右边,甄氏的车辇也从右边迎了上来,此中一个妙龄少女坐在车辇靠左的外侧,与郭照离得比来。
郭奕这个时候又主动了起来:“三公子前些时候在鲜卑大捷,道贺呢,道贺。”
一双桃花目含着满满的幽怨与愤激之情,看得曹丕心中难安。
为何郭照始终对甄氏如此避讳?
“是,阿楚一向在河北长到十岁,才随母亲南渡的。”姜楚点了点头,仪态风雅。
甄氏半月前领了一名正值锦瑟的少女来了铜雀园,见过曹丕以后,便将她安设在园中住下了。甄氏是曹丕的妾室,住处离他们并不远,那名少女是同她住在一起,而郭照竟对此一无所知。
他低头看了看妒意与肝火横飞的郭照,默不出声地赐与了她一个缠绵的深吻。
他与曹植平时也会宴请些文人,凡是邺城有些才学的士子,都会被他们兄弟招入园中游园饮宴,高谈阔论。此次两人不约而同地想与家中兄弟几个聚聚,因而只请了几位最为靠近的老友,带上了各自的家眷,乘着车辇,一面游园,一面享用着这来之不易的安宁光阴。
她心下一紧,看来曹丕也认出那支簪子了。
男人们已经下车在一旁等着,曹丕与曹彰正议论着甚么,听不逼真。曹楷生性活泼,先一步跳下了车,又很懂事地扶着孙玪与郭照下来,最后接了曹征。倒是只要曹植迎了上来,将崔娴扶下车后,也一并礼节性地虚扶着甄氏与姜楚下了车。
“夫君,妾俄然有些不适,不如妾与阿楚先归去。”不料,甄氏上前一步,挡住了姜楚,她虽是垂眉扎眼的,神采却有几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