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盘石？谁是蒲草？”许清鉴只听她低声笑着问出这么一句。
封邵叹口气，知她脾气不敢再劝，喝止前头开路的侍卫，世人面面相觑，都停了马等着，却也不知郡首要等何人。
许清鉴瞪大了眼，赶紧后仰身子，却不知是欲拒还迎，还是一时惊怔失了力量，竟没挣得开。待觉出了门道，如何还舍得松开？
重润咬紧下唇，攥紧的手中耳珰的针尖刺破掌心，她也恍若不觉。当时她还不会忍疼，还发了脾气，怕是把母妃气到了，母妃没过两日便去了。
“你……”许清鉴心中巨震，蓦地抬眼看她。
许清鉴被她迫得后退一步，贴在了马车壁上。这马车是双轮，他又是男人，分量不轻。此时重润站在马车中间，他却贴在马车壁上，马车承力一偏，晃闲逛悠眼看着就要歪到一边去了。他从速上前一步，扶侧重润肩头稳住了身子。
她手中那只小小的木盒是川南才有的红雪松木做的，防虫蛀不易腐，不管去那边都随身带着。木盒里头放着甚么，连她的近身丫环都不晓得。
三公子踉跄着退了两步才站稳，马车已经咿呀前行了。侧窗的帘中探出一只手，朝他挥手道别，很有种不诉离殇的萧洒。
“……”唇嗫嚅两下，他一时说不出话来，见过她开朗的笑、畅怀的笑、无法的笑，可此时这幅勾唇一笑的模样，竟透着两分邪气，直看得人面红耳赤。
“泊车。”她悄悄喊出了声。
两枚耳珰下方，是一封折作几叠的信。前几日刚放出去，是她养伤时三公子的来信。
幸得凌晨街上行人未几，城门口虽挤满了进城摆摊的农夫，却都好好排着队等着出入，不会挡到他的路。
重润忽的探手摸向他怀中，三公子一惊，格登今后退了一步，差点跌上马车，又被重润一手扯着前襟拽了返来。
重润比他矮大半头，又向来没有仰着头与人说话的风俗，便上前一步踩在他鞋尖上，揽着他后颈站稳，这个高度便不必俯视。
这春雨太小了，落地无声，坐在屋子里是听不到的。他不知她要哪一日走，也不知哪一日气候如何，只能早夙起家看天气。连续几天凌晨都下雨了，心中竟有些微的光荣。
许清鉴深吸口气，勉强定了定神：“我翻遍诗经，都没找到合适的……只要这句乐府诗可堪一用。”
“确切合适得很。”重润轻笑出声，扯着他襟口把人拉低一些，这便吻了上去。
重润收紧双臂，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听他低声问：“重润，你……还不断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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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鉴临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本不欲再说，可内心头想的却满是她的安危，“你……”他还想劝她撤销这个动机，蓦地间只觉唇上一热，原是被她用手捂住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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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可只要重润晓得本身没甚么底气，如此说只是为安他的心。
他两睫微湿，眼中的风景都成了恍惚一团，低声喃喃：“重润，你要好好的……”
两人这般抱着贴得极近。他怀中似夹着甚么东西，与别处矮壮温厚的肌肤分歧，手感极其古怪。
许清鉴垂眸不说话了，他出身相府，天然明白生在如许的流派，很多事都由不得本身做主。
重润离京的当日，去太和门前行大礼拜别，太子亲来宫门口为她送行。待鸿胪寺的两位年青官员打着笑容说了几句告别话，把一起所需的文牒路引给了随她一同入京的使臣，这便要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