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即便在入宫为侍多年,却也自有锵锵风骨,承熹何曾见过他这般低声下气的模样。
此时公主问起,他哪敢说先前还想使苦肉计的,忙找了借口讳饰:“药太苦了。”
治外伤的金疮药不是粉末,而是膏药。指尖沾着药膏涂在伤口上,再用掌心的余温把那药一点点熔开。
承熹身子一颤,与他脸颊相贴的膝上竟濡湿一片,似有滚烫热泪。
三尺外站着的人还是是一身墨色深衣,这才几日未见,他仿佛又瘦了,本来精健的肩背更肥胖了。
他们多年相伴,她却从不知他有过多少怠倦。与本身在一起,他那里有过分毫的轻松?
方才鼻尖嗅到血气,承熹便知是他的伤口裂开了。外头夜幕黑沉,瞧不细心。此时脱去外衫,才见他乌黑的中衣上血水晕开一片。
他膝行一步离她更近,两臂环过她的腰身,双手在她身后交叉,俯下脸贴在了她膝头处,像是极眷恋这一丝半点的打仗。
那日江俨被几个小寺人抬回偏殿,承熹也是在的。他胸腹之上所受的伤已皮肉翻卷,在雨中淋了几个时候,伤口竟模糊泛白,瞧着骇人极了。
他晓得公主此时不太想见他,不管做甚么都怕惹她活力。
如果他充足无耻,怕是还能弄出更严峻的伤,把本身弄个半死也不在话下。
现在胡子拉碴不修面貌,非常得不面子。眼下方青黑一片,微微凸起的双颊更是蕉萃得不成模样。除了眸中有微小的希冀闪动,再看不出一丝半点的朝气了。
江俨冷静受了,心中竟另有点欢乐。
“我怕不管我说甚么,你都不肯意信了,那我做给你看。如果半年后,我不能把世子当作亲人对待。到当时,公主再赶我走……好不好?”
夜晚风大,血迹干透,伤口却黏在衣裳上。承熹怕弄疼他,拿软帕浸了温水一点点把他的中衣脱下。
这话他说得极慢,哽咽不能语。承熹听着心疼得要命,眼泪扑簌簌落下,紧咬着嘴唇没敢说话,怕一出口就是哭音,只好胡乱点了两下头,算是同意。
可他甚么都说不出来,不想惹得她歉疚,更不想她难过。
视野黏在她身上不放,舍不得分给这夜景一眼。沉默好久,江俨轻声问:“公主,能不能……与我说说话?”
“你说话……”他低声又求,承熹心尖一颤,忙想该与他说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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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月当空,在两人脚下投下清冷的影子。
她上前关上屋子,又叫小寺人去烧热水来,江俨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哪怕内心竖起再高的坚壁,溃不成军也只需一瞬。
从亭中起家,悄悄绕过他走了。
承熹抿了唇沉默,眼眶却一点一点潮湿起来。好久后,微颤着唇问:“与我在一起,你有没有感觉委曲?”
江俨深深吸进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能落回实处。低头扫了一眼,胸口的伤口裂开了,血渗入纱布又透过前襟,连黑衣都濡湿一片。
江俨整小我都僵住,一时之间四肢百骸都似被重锤生生碾过,连起家的力量都没有。
虽是跪着,却也不比坐在石凳上的她低,仰着头定定瞧她。
承熹情不自禁在膝头那处摸了一下,方才的热泪此时触手微凉,掌心却仿佛被火撩了似的,缩回击,再不敢碰那处潮湿。
裸着的上身精健健壮,如果以往瞧见,承熹定会错开眼,此时却生不出分毫旖旎心机,谨慎措置着他的伤势。
“好”字临到嘴边了,江俨硬生生打了个拐,盯着她定定说:“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