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储君,年纪轻就意味着资格浅,父皇膝下又只要两个皇子,他那兄长这些年又不循分,暗中惦记他的人多了去了。可自打江俨近身保护后,就没出过半点岔子。
走在前面的太子时不时扭头来看,收回一阵意义不明的笑声——他如何就感觉,这俩人站一块的画面出风格和呢?
皓儿扯了他衣角,“皇娘舅,把他们捉上来吧。这么冷的天万一把小鱼冻坏了呢?”
容璟绍送外甥回了长乐宫,看时候也不早了,干脆留下用了午膳。三人同桌用膳,容婉玗叮咛红素和牵风道:“你们也下去吃吧,另给江侍卫备一份,莫让他饿着肚子空等。”
实在没想到更好的处所,也舍不得让这些个新来的欺负本身园子里的鱼,只好说:“就养在水缸里吧,待过两日冰化了,再把它们放回太学院的池子里去。”
太子站中间眯眼笑得玉树临风。江俨无法叹口气,又用手捧了两条上来。水面起了大波澜,鱼儿纷繁游到了深处。
太子殿下浅笑,一转念心中刹时有了沟壑。慢悠悠地走回了钟粹宫,把旁人喝退,独留下江俨一人。太子自顾自倒了杯茶细细地品,看着面前恭敬垂首站着的江俨深思。
容璟绍游移地想,冻应当是冻不坏的,这冰面下的水是暖的,大寒天的卖鱼翁都是凿个冰洞逮鱼的。过几日天儿放晴了,这冰就会化;可因缺氧堵塞而死的会有多少就说不准了。毕竟这湖面都将近冻住了,估计再过一会儿,湖中间那么一小片水也会结冰了。
宫里很多人都晓得太子殿下身边的江保护技艺高深莫测,眼神疏离透辟,说话咬字如金,长年面无神采。以是大家都觉得江俨冰脸冷血冷心冷情。
哪怕他穿得丰富,站了这好久也冻得脸都麻了。本来能在太学院里上学的都是皇亲贵族的孩子、乃至是宫里娘娘的母家侄儿,以是好些寺人下人都守在门口等主子。
江俨把缸放出来一捞,好几条鱼就入了瓮。水面的鱼少了,上面的鱼得了空子,都扑腾扑腾窜上来吐泡泡。
江俨一怔,眸中神采突然变亮,他缓慢地回过神来朗声道:“谢殿下恩情!”
走半道上,容璟绍停了脚步,盯着路边深绿色枝繁叶茂的冬青树看了半晌。江俨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像不存在一样的沉默着。
——真的是好久了啊!
“你这几日心神不属,凡是听到关乎我皇姐的事就失了分寸。可本殿看你又偶然讳饰情感,莫不是在等本殿下主动看明白?”
太子讶然地抬眼,见皇姐神情天然,仿佛并没成心识到这话中对江俨的偏袒。太子微微一笑,而后敛了神采又归于安静。
太子自小对这太学院有点犯怵,要在蒙学馆前的池子里捞鱼,想想就感觉渗得慌。可见皓儿兴趣盎然,可贵皓儿主动要他做点事,如何能一口回绝?别说是捉鲤鱼了,就算是捉鳄鱼,他也得想想体例。
皓儿蹲在地上,拍拍缸子当真道:“吃吧,吃得饱饱的。”
容璟绍先前还没重视,这时候瞥见了也是讶异。大兴朝的夏季算不得冷,整整一个夏季也不过下五六回雪,倒是很少有结冰的时候。固然这冰只薄薄一层,可这结了冰,都城的河运怕是得停几日,船货少了,都城的物价能够要变了。这另有大半个月才过年,也不知官方百姓的年货备齐了没?
“当时你的答复让我父皇放下了戒心,这才让你跟在了我身边。”太子唇角微勾:“现在本殿倒想问问——这些年你但是悔怨了?”
待江俨退下了,容璟绍拿起桌上一只壶,斜斜倾倒给本身斟了杯酒。他执起酒杯看着殿中灯火照不亮的阴翳处,低低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