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多年沧海桑田，故交已逝。曾经林国丈手中的东西，现在应当在您手上了。”
重润考虑半晌，东西还在他手中，此事不该瞒他，便答：“我父王说除非内乱入关，不然都城的城防布兵等闲稳定。”
想起打小性子淡的承熹，另有十九年前举家下狱的景象，乃至受人所胁做了错事最后狱中他杀的老父……那样惨烈的前车之鉴在脑海中生生碾过，林大民气尖生生一痛，死死忍下喉中激涌而上的一口腥血。
再转眼，已置身漫无边沿的迷雾当中，恍忽之间竟似有灯火飘飘悠悠悬在远处，他迎着那光的方向疾步赶上，见行在前头的几个寺人手中各提着一盏六角宫灯，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次日母妃便从贤妃娘娘的朝华殿中搬去了明月阁，犒赏足足两个时候才消停，他母妃把别的宫妃送来的贺礼都细细摩挲一遍，父皇赏下的几样更是一遍遍擦拭，捧在手中如获珍宝，欢乐若狂似要跳起舞来。
他听不懂母妃在说甚么，看着母妃嘴角笑意深深，眸光却极冷，游移着点了点头。
那事早已成了心底腐败的伤疤，也是人前光风霁月的林家独一需求遮着掩着藏着的秘事，容不得别人窥测半分。
容璟邰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欢畅，她眼角眉梢都在笑，眸子更是晶亮亮的，抱着他反几次复说那几句话：“璟邰你看到没有？母妃定会为你挣到一个好出息的。”
近了，更近了，一年前父皇赏下的明月阁在迷雾中闪现模样，只是里头却与平常
可他很快静了心机，眯眼瞅侧重润打量半晌，似不想与她另有她身后的裕亲王扯上半点干系，沉声问：“不知郡主此行动何？”
二十三年前，先帝缠绵病榻，夺嫡之争已至千钧一发。当时他已娶妻生子，当时老父尚健在，他的mm才刚及笄，也还没嫁入皇家。当时朝堂风云诡谲莫测，没摸准先帝的心机一时站错了位，便已是祸孽之源。
深深喘了两口，他紧紧闭上眼细思：如果给了她，都城设防图任谁也晓得有甚么感化，这皇位……能够要换人来做了。如此一来，林家三次叛变旧主，即便是裕亲王登临极顶，又如何能讨得了好？
这话里的意义委实算不得友爱，林大报酬官多年，本是八面小巧之人，此时却连半点粉饰都没有，心中嫌恶一表无疑。
重润郡主深深一笑，缓缓道：“到底是我父王一面之词，还是究竟如此，林大人果然没有猜忌？”
林大人不动声色，淡声问她：“你要那东西有何用？我管着户部，又如何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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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林大人神情惶恐，怔怔发展一步跌在椅中，重润无端有点想笑，她悄悄吐字：“还曾在更早的时候，暗害先帝后宫嫔妃。”
重润微怔，本觉得本身还要费一番口舌，他这么轻巧地应了，倒是有点说不出来的古怪。
那梦的最后是哪一年的中秋，母妃又升一品，做了婕妤。当时是文宣帝称帝的第二年，为先帝守制一年又三个月，朝中大臣三番五次苦口婆心肠劝，文宣帝又去宗庙跪诵三日，这才改元“文景”。
此事已逾二十多年，可这很多年他也从未敢忘，乃至父亲临终前油尽灯枯之际，仍死死抓着他的手，附在他耳畔气若游丝叮嘱了一些话。
母妃打着笑容送了厚礼，回到阁中眼中忧色尽数散去，抱着他怔怔坐着，低声喃喃：“璟邰，你这么聪明，连太傅都常常夸你……又是你父皇的宗子。”声音一点点变得狠戾：“凭甚么要被厥后的踩在头上？”
见重润郡主出门走远，林大人这才昂首，盯侧重润纤细的背影，眸底暗潮涌动，似有狠厉之色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