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好好检查？”
少年没有泪，没有哽咽，神采如常，嗓音也清楚。
“我看不像。”鹤草嘲笑，“就前朝这起子人，为了我这个少主的位子，争得你死我活。真下定了决计，要位子不要交谊的人是甚么模样，我比你见很多。”
永嗔大感鼓励，不觉便接着说下去，“不知哥哥会如何审。如果我来，必先将董绅、李福全二人都夺职，令张继伦会同漕运总督赵梦李调查汇报。”他弥补道：“漕运总督赵梦李与林如海私交不错，并且不与五皇子一系的治水官吏同流合污。既然这事儿是张继伦揭暴露来的，他必定是要拼尽尽力彻查的；漕运总督赵梦李既然看不惯五皇子一系的做派，就算不尽力查案，起码不会包庇放纵。等这二人审理奏报后，我估计底下考官所取士子贿赂纳贿的罪证也就查清楚了。”
“内里但是柳卿？”太子永湛的声音从船舱里悄悄飘出，“出去吧。”
次日，柳无华也从昏倒中醒来。前两日永嗔偶然看他，直到上了船大夫来治，才发觉柳无华脑袋前面起了老迈的包。
“黄泥螺？”
忠郡王永沂惴惴不安入内，一到景隆帝面前就跪伏下去，泣道：“额娘去了，父皇千万保重本身。两位哥哥不争气，儿臣、儿臣……”
永嗔见他吃力，伸手去接，却夺不过来。
“在我的船上，倒挖起我的人来了。”鹤草不知在船尾听了多少，至此才出声，他看着蔡泽延，道：“你原是蔡家的孩子，认祖归宗是天理人伦。我不拦你。”
永嗔道：“我是早就下定决计的。”
少年这话出口的同时，永嗔也明白过来。
入夜，永嗔与太子永湛相对用过晚膳。船上饮食粗糙，蔬果都不新奇，太子永湛伤后更是没有胃口，只强撑着喝了半碗米粥。
念的倒是《棠棣》。
“非是我不说与哥哥听。”永嗔瓮声瓮气道：“只是需防隔墙有耳。哥哥还是安息吧。”说着便回身出了船舱，就见那少年——蔡泽延，正蹲在船尾清理被血感化了的绢布。
少年拽着绢布用力一挣，自顾自拧着，口中道：“不敢劳烦爷。”拧出来的水淅淅沥沥落在船面上，溅湿了少年的紫面布鞋。
是了，不是不肯相认，是不能相认。
一时之间，景隆帝及几个奥妙大臣都落空了太子与勇郡王的下落，且不知人是死是活。
临下船前，鹤草拎着个承担过来，甩到永嗔跟前儿，笑道：“给你的大礼！”那承担原没扎好，往地上一落，骨碌碌滚出颗人头来！
永嗔与太子永湛等人在江上盘桓了将近半月，京都却已是起了轩然大波。
永嗔心生警戒，笑道：“甚么大礼？”
永嗔沉默听着，倒了一盏温水递给他。
永嗔看了一眼那剩下的半碗米粥，原是要劝太子哥哥多吃点，忽得又想起他那疏淡莫测的眼神来，那要出口的话便死在了喉咙里。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太子永湛也不恼他，含笑道：“哦？那除结案子，你可另有别的设法？”见永嗔利诱，便又道：“案子倒是查清楚了，但是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要如何善后？如何安抚士子之心？又该而后采纳甚么行动，使得这类舞弊大案不再产生？”
蔡家已经有了一个蔡泽延，对于蔡家而言，这个给大夫煮酒、在江面上洗绢布的少年，才是真正的陌生人吧。
永嗔笑道：“父皇让李福全掺杂在里头，那能查出甚么来？李家但是老五永澹的岳家，畴前还想着让他岳家做巡盐御史呢，被我抬出林如海来搅黄了。董绅夙来是个琉璃珠子，八面小巧，毫不获咎人，不落一句瓷实话的。父皇前头派这几小我去结合查案，就是没想要当真究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