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颜知他苦读十年圣贤书,心中也有一番治世承平的抱负,可局势所趋,国运不济,他二人不过是沧海一粟,又怎能窜改乾坤,当下只好安抚道:“若你至心想做些甚么,我定当支撑你。”
夏颜忍了忍将要上翘的嘴角,大步朝他走去,按了按裙摆坐到他身边,歪过甚打量起来。以往都没细心瞧过他的五官,只感觉是扎眼的,现在一细看,眉眼都是极豪气的,鼻子也挺,和嘴巴组合起来,说不出的都雅,用裁剪的术语来描述,就是黄金比例布局。
现在丽裳坊的客源都被自家截的七七八八了,广阳王府再□□一脚,可不是又打乱了打算。
招娣低了头想了会儿,跪着往前蹭了两步道:“店主!我甘心自卖为奴,一辈子服侍您!”
到底是相处了一段光阴的人,毕竟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可如果她能本身想明白,也省的今后牵涉出更多费事。招娣把爹妈安设在镇上的大通铺里,买了食水让他们先对于着过日,本身返来关了门,闷在屋里半晌不出来。
“我返来时,见城门外乱糟糟的,非常惨痛,”何漾感喟一声,把最嫩的豆腐夹到她碗里,拿小勺舀了汁淋上去,又兀自喝了一口酒,“现在考上贡生也无用,竟不能替一方百姓排忧解难。”
说完了家长里短,便谈起这一起见闻。
“店主,我想请您先借我二两银子,今后我每月还您一百二十文,利钱您说了算,直到还清那一日,待我出师后,再无偿为铺子做工三年。”
久别相逢,夏颜的话匣子甫一翻开,把这几个月的大小琐事一股脑儿倒了出来。何漾噙着笑听,盯着她颈间一小撮落下的头发看,白莹莹的皮肤上因汗水贴着乌黑的发丝。只这一瞥,心上仿佛被羽毛刷过,又痒又刺,何漾捏了捏手心,又往她身边靠了靠,明显人就在跟前,一颦一笑都是新鲜的,可内心犹觉不满足。
个子又窜了一寸,走前还是个半大的丫头,现在已出落个少女模样了,一头乌发简朴挽了髻,插着紫檀簪子,额边的小碎发调皮地翘了起来,皮子又白又细,绒毛小小的,定了睛才气瞧见。一双大眼仁儿瞪圆了望着他,清楚地映出他的倒影。
“拼拼集凑总能派上些用处。”招娣摸了摸部下的衣衫,这件衣服就是拼出来的,色彩搭配得很好,图案也对接的有模有样。
这一日,她拿了一件自家试做的衫子,递到夏颜面前道:“店主,这是我刚学的技术,请您指导指导。”
炉子上的水壶哐啷哐啷响了,夏颜从速拿抹布裹了提起,水装的满了,一不留意就洒出来。何漾在身后一把扶住她胳膊,另一手揽了她的身子接过水壶,虽只一刹时,背后温热气儿还是熏热了她的脸。
招娣爹娘来投奔倒是提示了夏颜,本年怕是个大灾之年,趁粮铺里另有充裕,又多订了一倍口粮,把堆栈里塞得满满铛铛。
“看我做甚么?脸没洗净?”何漾摸了摸脸,一双眼又明又亮,微微弯起流露着好表情。
夏颜把算盘往边上一推,接过来摸看一回,针脚还不敷划一,倒也算精密,腰身的布局有些平衡,可也能上身了,如果在摊子上发卖,也值三五十文钱。
夏颜心一惊,想不到这丽裳坊竟然死灰复燃了!比起订单被抢,她更在乎广阳王府为甚么会俄然大转弯。这里的关窍必然要摸清,不然在这一行行事恐有诸多变数,当下给了账房几两银子,请他代为探听探听。
“问你呢,今晚想吃啥,”夏颜拿了小荷包,扒拉开数着内里的零散银子,这个天儿热,吃些平淡的小菜尽够了,“你在京里怕是吃喝不惯,可有口馋的故乡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