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做活儿的干劲特别足,哼着小曲儿就把衣片缝完了。下楼时恰好碰上铁打铺子送蜡具来,胡染娘带着芝姐儿一个个辨认:“这几种都是蜡刀,内行不大轻易使,少不得要磨练个三五年。这是铜丝笔,从天竺那边传来的,在我们这一行当里,会用的人也未几。”

何大林坐在上首,眼神扫过底下一双后代,迷惑明天如何都有些乐颠颠的。

夏颜屏了气,身子挺得笔挺,手脚也僵住了。

何漾的呼吸就在脸边,深深浅浅,吹得睫毛都颤颤的,他把布巾叠成了一小块,悄悄点了点额头,气语嗡嗡道:“你这儿长了颗小痘。”

就如许捏着她的手不说话,不一会儿,何漾连呼吸也变得谨慎翼翼起来,闭了闭眼道:“前两日,爹又提及想抱孙子的话了,他催我快娶媳妇儿。”

何漾心知事情告急,须尽快把手里的宝钞花出去。可去了两处钱庄,掌柜的都说收不了这么大数量,凡是超越五千贯的宝钞,就不肯换银了。何漾没法,只得先换五千,其他再寻别的体例。本县不成,就得立即解缆去临县,跑了一天路,也只零零总总换下三万贯。

用饭时,他三两口喝光了粥,夹起甜糕刮着碗里的渣子,一齐送进嘴里嚼了,偏过甚问何漾道:“宝钞的事儿,你可有策画了?”

本年是灾年,每石谷子要五百文钱,换成宝钞则需十贯,粮油铺的掌柜也只肯卖给他一百石。这点子耗损,如同杯水车薪。

夏颜伸脱手按了按,是有些疼。

胡染娘应了,内心却罕纳,虽说店里买卖好,可也用不了这很多线,光这些量,拿来织布都够了,胡染娘心念一转,难不成店主还想再扩大摊子么?

夏颜舀了一把小黄米淘净,放入热锅里烘炒。屋子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暗淡暗的,她拿出香油罐子刮拉了一小勺油出来,本来耷拉着的小火苗又顿时精力起来。

“这小子怎这般欢畅,瞧着不像是去办差,倒像是去领赏的了。”

顺手抓了一把红枣,坐到灶膛跟前通火,把小瓷碗搁在脚边,拿小刀片将红枣统统两瓣去了核,拾掇进小碗里。灶膛里柴烧尽了也不添薪,留着最后一点小火苗,盖上锅盖焖锅。再把枣肉放进小舂子里粗粗捣了两遍,同枸杞子一道入锅。正巧小米也烘得干脆了,舀了两瓢水下锅,锅边沾了冷水呲呲作响,这才重新塞了短柴枝,小火慢炖。

夏颜闭着眼,将水拍在脸上,温热的水流顺着发丝滴下,将脚边的泥地也打湿了。因怕把衣领弄湿,便解开了盘扣,把领子往内一翻塞出来,暴露一末节锁骨。眯着眼儿去摸手巾,不料却被何漾挑走了,他一把拽过她,低下头,悄悄柔柔替她擦拭起脸上的水珠。

“你这般挑嘴我怎敢不经心,上回不是还说小米糙嗓子?这回煮成糊糊,看你另有话说了?”夏颜舀了热水,点了点何漾道,“你替我看着锅,我先去洗漱。”

现在宝钞贬值严峻,谁也不敢在手里久留,乃至有那商家见着这薄薄一张纸,神采就不美了。三年前一贯钞能买两石粳米,到明天连一石粟谷也买不起了。拿三百贯去买牛,直把牲口行的伴计笑掉了大牙。

夏颜的手心也出了汗,同何漾的融会在一起,冰冰冷凉的,脸上却越来越炎热。

“多换银子,换不了的就去买粮、买铜。”

第二日天未亮,就没了睡意,起了半截身子,把胳膊放在脑袋后,倚在床头思虑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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