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日怎这般斤斤计算了?昔日里不也是你替我洗?”何漾走到她身边,脑袋悄悄靠畴昔,双眼里乘了笑意,“你莫不是在吃味?”
青丫探出头来,见了夏颜,有些缩手缩脚走出:“女人,您回啦。”
夏颜把手搭在晾衣绳上,插腰看着他们互动,待青丫去引火烧饭了,才忍不住砸了咂嘴:“这些事儿你自个儿不会做么,难不成现在用饭还要人喂?”
青丫哦了一声,拿筷子扒拉着牛肉,又挑了些辣子出来。
何漾写了会儿字,就有些精力不济,他草草搁下笔,怠倦地揉了揉眼睛。在一边剥栗子的青丫见状,去打了一盆热水,端到屋里床脚凳上,卷起袖子试好水温,转头问道:“少爷,今儿个还泡脚么?”
回到家时,堂屋里空无一人,夏颜还觉得都出门去了,往里走了两步,就闻声西里间传来一声笑语:“少爷,这是甚么,画得这般邃密。”
“夏老板,多亏您从中周旋,才解了此次危急,”葛中点了两道清蒸细菜,又点了一壶好酒,挥挥手让小二走菜,自家端起酒杯敬道,“想不到方岱川竟亲身出面接待,夏老板公然名不虚传。”
夏颜瞥了他一眼,没理睬,又把衣裳翻过来晒了。
“既如此,葛某不堪感激。”
晚间还是同平常一样,一家人凑在一间屋做活儿。夏颜把打告终的丝线一根根理顺,按色彩分类好。何大林把东西匣里头的锉锯刨拿出来,将上头的锈迹都擦拭洁净。
甫一回身,就见青丫站在门口望她们吵架,双手紧紧扒着门框,一张小脸白愣愣的,见了夏颜看过来,立马扑通一声跪下:“女人不要撵我走,我会勤奋做事的,灶上的活儿我都会,红案白案也……”
夏颜让开了身子,深吸一口气平复表情:“是,吃味了。穿衣梳头如许的贴身事儿,就不能本身做么?”
何漾脸微微红了,作势要来捂她的嘴:“你这丫头忒没遮拦了。”
“谁要撵你走了!”夏颜怒急顿脚,扭头望了望何漾,又转头看看青丫,只觉着这两人不成理喻,负气地回到屋里去了。
青丫有些怯生生地应了,夏颜见她这个缩相就有些烦躁,正了神采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何为这般怕我。”
夏颜把胳膊上的包裹提了提,一转头把门带上了。
夏颜躲了畴昔,扭头瞥见井边一盆脏衣服,里头另有何漾的换下的亵裤,内心就更不舒畅了:“你的贴身衣裤也让她洗?”
“你这丫头好没事理,你在铺子里夜不归宿,我也未曾过问,替其他男人做衣,也随你去了,如何就容不下一个丫头了?”
用饭时桌上氛围有些闷,何大林舀了一勺腌辣椒和进云吞汤里,呼啦啦喝了个热乎,见劈面两个小的都有些食不知味,一人夹了一片熏肉道:“一家子过日子,总有牙齿磕着舌头的时候,以往你俩也常拌嘴,怎的这回就僵了脸呢。”
青丫擦灶台的手一顿,缩起手脚轻声答道:“回女人的话,我之前是在苏家做事的。”
“手脚齐备的人,何为还要人这般服侍,”夏颜收回目光,把洗洁净的小衣裤一并晒了,撇了嘴道,“你莫不是沐浴还让她搓背?”
青丫返来了,粗布夹袄搭在胳膊肘上,踮起脚替何漾解开了罩衣扣子,脱下衣衫后替他把洁净衣裳换上,又哈腰帮他把裤脚上的灰尘搓掉,抬开端道:“少爷,现在就替您梳头吗?”
青丫哎声应了,便去厨房烧汤水。
“葛老板谬赞了,实不相瞒,此番我也是受宠若惊。”方岱川是本城数一数二的大儒商,为人谦恭低调,平常不露真颜,方家包办了盐茶铁、钱庄、米粮、皮草、药材等多项谋生,是北三州名副实在的首富大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