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毡子多带些,听闻那边日夜温差大,我们如果一时找不着住处,少不得得露宿田野。”夏颜做了几只睡袋,以备不时之需。毛毡布扎人,她便加了细绒布里衬,外头罩着大毛皮草,就是在结冰的气候也能御寒。
“灶上的火都灭了,柴火都清理洁净了,水缸里的水也倒了,门锁都是齐备的,另有甚么落下了?”
何氏站在门外,凶神恶煞叉着腰,见了夏颜劈脸盖脸骂道:“轻贱的浪货!自个儿没脸没皮不害臊,在男人堆里惹得一身骚,还带坏了我家闺女!我呸你个小*!”
话音刚落,外头船面上便有人高呼“拔锚――”,随后船身微微一晃,传来锁链摩擦的声响。
待最后一只箱子被拉了上去,世人紧绷的神采才稍稍有所松动,夏颜打头何漾垫后,三人紧贴着往船舱爬去。
说罢果然不顾自家儿子,转头就出了门。夏颜与何大林面面相觑,劈面前这场闹剧感到荒唐至极。
但是,就在统统人都觉得一帆风顺之际,恰好天不遂人愿。
双脚落在了船面上,一颗心才算结壮了些。
“颜姐姐,我求您一件事儿,”芝姐儿拿出一个小承担,递给夏颜道,“我是个不孝的,这里有些积储,烦请您托人捎给我爹娘,阿弟留下我也不放心,指不定哪天家里过不下去了,连儿子也卖了。我想带着走他,等他将来明事理了,再带他返来认亲。”
“他婶子!你说的这是甚么混账话!我家的祖宗莫非不是你祖宗?你说这话就不怕天打雷劈?”
灯烛烧了一夜,天还未亮时,一家人便都起了。
夏颜的眼眶潮湿了,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与她交好的这两个女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品德,却又恰好运气多舛,招娣为情所困,芝姐儿为家所累,但愿将来她们也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外头响起了拍门声,夏颜转了转手腕轻松道:“准是大郎返来了,今儿个做了肥肠面,你们可要多吃些。”
何氏往地上啐了一口,嘲笑一声道:“你先别急着跟我老脸儿,先问问你养出来的好儿子好媳妇干了甚么事!现在芝姐儿年纪大了,我好轻易替她谋了个婆家,却叫他们给搅黄了,难不成绩当我是个死人啊!敢欺负到我头上,把你家祖坟扒平了也不解我心头恨!”
“甚么意义?既然你喜好狗拿耗子,那我家儿子就让你来养呗!大姐儿现在没了好出息,家里这个小祖宗谁能养的起?”
夏颜停动手里的活儿,坐到何大林身边,非常惭愧道:“爹爹,我虽知您心中所愿,可还是不得不劝一句,我们这是去避祸,晓得的人越少越好。等风头过了,我们再返来,啊。”
这就是明摆着来讹钱了?夏颜扯了扯嘴角,坐在床边翘着腿道:“婶子这话难为我们了,您又不是不晓得,我们老宅刚被烧了个精光,现在那里还不足钱再养一张嘴?”
夏颜急仓促赶到芝姐儿处,把本日景象说了一回,听得芝姐儿也气红了脸,“娘也太胡涂了,阿弟的事情也敢这么胡来!”她吸了吸鼻子,揉着发红的眼眶叹了口气道,“爹爹前段光阴又肇事了,家里欠了一笔债,眼看着就要拿老屋去弥补了。
但愿本日能顺顺利利地分开,夏颜在心中冷静祷告着。
何大林连劝带拽,将她带到屋子里来,夏颜忙去关了门,把娃放在床内里,转过身冷冷看着何氏说道:“你究竟想如何?”
其别人闻声这话,都停动手里的行动望着他。
“眼下该如何是好?明日我们就出发了,这孩子如何办?”何大林坐在床头低头沮丧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