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时，玄晏脑中空缺一片。
他喜忧参半。喜的是不消再顶着那副惹人生厌的样貌，忧的是他顶着这张脸，要如何靠近玄凛，为师兄们报仇？
玄晏愣了，长刀劈在地上，未再动过。
阮参将与他最熟，晓得他担忧甚么，说话比较暖和。曾参将孔殷火燎，只因事情产生在他掌控营务期间，恨不得将几个兵士打死喂狼。别的两个新近汲引的面面相觑，偶尔插两句话，并不表态。
营帐里没有点灯，乌黑一片。玄晏握紧了刀，看着雪光挑开了帐帘。
几个兵士哈哈大笑，玄晏倒是一愣。
另一个乌黑的男人笑道：“这儿离蒲兰不远，以你的姿色，在蒲兰开个金楼子，不至于没活路。到时候兄弟几个必定去恭维。”
几人半夜溜进将虎帐帐，将新上任的将军近侍砍花了脸一事，在神武营很快传开了。但是几个兵士的惩罚，却迟迟没有下来。
火光一入营帐，玄晏就脱手了。
买药的人将药铺门口围个水泄不通，他站在不远处稍稍打量，绕去了药铺后门。
几个参将以为该乱棍打死，不然主将严肃安在。干系最大的秦石却在唾沫横飞间沉默着。
为了不让秦石尴尬，玄晏退了一步，主动搬出营帐，临时离任将军近卫，以调换对几个挑衅者的奖惩。
-
轻风阵阵，外头月色凄冷，帘缝里现出一抹骇人的雪光。
玄晏欣喜地朝他笑：“无妨，不过就是一道疤。还很多谢他们，要不然这张脸会有大/费事。”
但是总归是白璧微瑕，令民气生遗憾。
刀柄传来窒碍难行的手感，玄晏借着火光看去，竟看到了甲胄。那些人转过身来，手中大刀惨白，映得面庞煞是冷酷。
“马十八来源不明，先调出我营帐，跟着钟林。至于那几个犯事的，由阮参将带着，这段日子就去蒲兰检验检验。”
几个跪着的被小兵捆起带走，帐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秦石一向盯着他的脸看，暴露难以描述的神采：“这是他们干的？”
玄晏却没甚反应，只朝地上表示：“这几个是曾参将带人拿下的，等待将军发落。”
如何措置几个兵士，军中主将参将定见不一。
“人呢？”
蒲兰是西海原四周特别的存在，依托着玄天门，不管是番人还是大越，都等闲不扰乱蒲兰。内里百姓拖家带口逃亡之时，这里仍然一派平和之态。
-
他装了些调剂灵气用的五色露，又在其他抽屉中随便抓了一些质料，很快抓了一小袋，内里却俄然响起熟谙的男声：“两个死丫头，看我回门派弄死你们！”
对方一个高壮男人冷冷开了口，玄晏长刀一撇，没有回声。
四顾无人，玄晏飞身一跃，翻进了药铺内。
另一个退步的来由，便是蒲兰镇的金玉药铺。
秦石颤动手，不敢碰他的脸。
营帐里跪着一溜儿蔫头蔫脑的男人，唯有玄晏站着。秦石仓促走出去，瞥见玄晏的脸，顿时愣住了。
玄晏不想闹大，给秦石带来费事，对方却不承情，狠狠啐了一口：“马瘦子，别给脸不要脸！将军被你蒙了眼，兄弟几个看得可清楚。你要不是番人探子，就是司慎的喽啰。一句话，走还是不走？”
钟林端着一盆净水，低头遁藏其他兵士的目光，走进营帐。
一大早，一行三十余人轻装简行，分开神武营行营，去往蒲兰镇。
神武营运送粮草来的，粮草根基不愁，只要伤药和衣物略少。但是全部西军，情愿做杂活儿的兵士寥寥无几。这项任务，自但是然落在了挑衅玄晏的几个不利鬼头上。
跪着的几人没闻声秦石的呵叱，内心已经格登沉下去。玄晏久久没闻声他说话，抬眼看去，却发明秦石在看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