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药的人多,伴计根基都在前面对付客人,后院空荡荡的,唯有晒了一地的药材。玄晏在院子里看了看,稍稍调息,循着残留的气味找到了储藏天材地宝的库房。
他缓缓将长刀收到身前,做了个起势,随时筹办从榻上跃下。那把大刀却俄然垂下,一只粗粝的手将帐帘全数撩起,五六把大刀伴着火把鱼贯而入。
这些人,竟然满是神武营的兵士!
对方一个高壮男人冷冷开了口,玄晏长刀一撇,没有回声。
买药的人将药铺门口围个水泄不通,他站在不远处稍稍打量,绕去了药铺后门。
钟林端着一盆净水,低头遁藏其他兵士的目光,走进营帐。
“不明不白从天上掉下来,待在将军身边,就目中无人了?弄不好是番人特工,决计混到将军身边的。”那男人扛起大刀,表示另一人放下帐帘,再转头朝玄晏奸笑,“将军不在,兄弟几个想和你谈谈。”
一大早,一行三十余人轻装简行,分开神武营行营,去往蒲兰镇。
“半夜带刀私闯主将营帐,放在哪个营都得乱棍打死!他们竟然还敢对你……”
曾参将正在呵叱偷懒的兵士,转头瞥见来人,惊诧:“秦将军,您不是在西海原……”
神武营运送粮草来的,粮草根基不愁,只要伤药和衣物略少。但是全部西军,情愿做杂活儿的兵士寥寥无几。这项任务,自但是然落在了挑衅玄晏的几个不利鬼头上。
中虎帐帐沸反盈天,曾参将尤其脸红脖子粗,外头却仓促出去个小兵,对着秦石私语两句。
他喜忧参半。喜的是不消再顶着那副惹人生厌的样貌,忧的是他顶着这张脸,要如何靠近玄凛,为师兄们报仇?
秦石颤动手,不敢碰他的脸。
秦石一把掀掉衣袍,扔给中间小兵,凉凉地看他。曾参将下认识咽了口唾沫,声音也不自发低了:“在营帐里……”
秦石晓得他说报仇一事,一口气却如何也平不下去,竟是扭头就出了营帐。
另一个退步的来由,便是蒲兰镇的金玉药铺。
营帐里无人说话,那群人的呼吸声也垂垂粗重。
一道狰狞的伤疤从他左颊颧骨蜿蜒到下颌,触目惊心。玄晏点头:“不必。劳你操心了。”
夏季的阳光已然失容,白花花投映在雪地中。裹得严实的人骑在飞鱼上,至神武行营大门前,将腰牌往保卫手中一扔,流光般驰入营中。
四顾无人,玄晏飞身一跃,翻进了药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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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风阵阵,外头月色凄冷,帘缝里现出一抹骇人的雪光。
本来很简朴的事,反倒毒手起来。
洗濯伤口,换药,钟林的行动比之前更加谨慎。他不敢看玄晏:“军医说你的脸必然会留疤,要不还是奉告将军,送你去别处疗养,或许能好些。”
玄晏不想闹大,给秦石带来费事,对方却不承情,狠狠啐了一口:“马瘦子,别给脸不要脸!将军被你蒙了眼,兄弟几个看得可清楚。你要不是番人探子,就是司慎的喽啰。一句话,走还是不走?”
他装了些调剂灵气用的五色露,又在其他抽屉中随便抓了一些质料,很快抓了一小袋,内里却俄然响起熟谙的男声:“两个死丫头,看我回门派弄死你们!”
是一把大刀。
玄晏已是恼了,“我对秦将军没有二心,并且天寒地冻,你让我走到哪去?”
为了不让秦石尴尬,玄晏退了一步,主动搬出营帐,临时离任将军近卫,以调换对几个挑衅者的奖惩。
火光一入营帐,玄晏就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