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知名,却有声,一声颤鸣,呜哭泣咽,如泣如诉,仿如有生命普通。
慕容龙城这一刀,看似无声无息,雷声细雨点小的小家子派头,但以六合尘凡为纸为墨,以六合山川万物为景为画,却真真是春秋江湖百年可贵一见的大气象。
当弯刀全数出鞘时,一抹如画如月的刀光淌出,寂无人时,月如霜;静无声时,画如梦。仿若清寂的夜晚,有人举杯邀月,对影三人,闲来几杯清酒薄雾,六合为纸,霜月为墨,长刀为笔,泼墨而六合为画,尘凡为景。
“吾观景时物为景,景入吾心心如画。”
“在你眼中我为画,在我眼中,我即我。”
慕容龙城轻斥一声,巨大的水刀煌煌斩落,虚空向两旁倒卷,如溪流普通,中间暴露一片浮泛虚无,仿似六合也要被一分为二,一刀两断。
“先前一刀见礼,迎大先生远道而来;现在还请先生,再接某一刀!”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慕容龙城一刀入画。
挥出的衣袖,直接拍在巨大的刀脊之上。
“斩……”
唯有慕容龙城脚下的湖水,向下齐齐坠落了一尺不足。
但是,不待慕容龙城反应,大先生右手再伸,一柄鲜血锈迹斑斑,裂缝满布,陈腐破坏,好似被人放弃历经风雪光阴腐蚀的乌黑铁剑呈现在他手中。
大先生眉头一皱,神情凝重,一退百丈。
清脆的声声响起,慕容龙城双指扭动间,那柄质地浅显的书发展剑从中折为两截,接着,浩然狂澜劲气也一瞬消弥无踪。
面对大先生浩然仁德一剑,慕容龙城神情稳定,还是一派萧洒自如的模样。浩然堂皇的劲气下,慕容龙城仿若不在此方天下普通,虚幻而不受力。
水刀崩裂间,漫天落下恍若无数利剑暗器的水流水滴,在这方浑然一体的调和六合间,垂垂落空了凛冽,就好像高山流水觅知音的琴曲相合下,周旁的统统高耸,都俄然变得天然美好起来,崖失其峭,石失其利,水失其急,云失其高,温缓调和而天然。
画终是画,不是景;人终是人,不是死物。
剑知名,却有情。
大先生轻道一声,右手挥下,如是时空呆滞破裂,寂静的湖水、清风、闲云,在这一刻又重新变得灵动美好起来。
“好……”
说罢,慕容龙城的右手搭在腰畔不缀明玉金饰、古朴实雅的弯刀上,拇指按在刀柄上,而后一寸寸掀起拔出,看似极缓极慢,但却有层层幻影叠动,真假难辨。
一袖纵览六合万物,何惧你地上一湖作一刀。
“先生好眼力!”
明仁在手,大先生双指拂过剑脊,长剑铮但是有音,一剑挥出,六合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浩然之气充分,堂堂正正,邪祟不在,暗淡消逝,浑浊荡退。
山川澄明,闲云悠悠,大先生一指破六合山川如画后,右手微伸,一柄悬白丝剑穗,隽永清秀,锷刻“明仁”的长剑落动手中。
而他身边微澜的湖水,冷风,烟尘,闲云,垂垂变得喧闹而不成言喻,仿似在动,却又未动,如梦似幻,让人看不逼真。
明仁,明己之身,警省本身;仁德贤达,教养世人;这是一柄负笈游学士子的佩剑。
继而,慕容龙城右手向天,中指食指微合,纤细如玉的手指不带一丝尘凡炊火气儿,仿如果墨客握笔,绣娘握针普通萧洒自如,轻松地穿透浩浩劲气狂澜,捏住了从上而下的明仁剑。
一剑落,浩然正大、仁德无双,一如此剑之名,读书人之初志。
衣袖水刀,一瞬相触,竟有金铁之声响彻,随之而来,水刀刹时充满裂纹,化作漫天雨滴坠落,而大先生则连退九步,每一步落下,大地颤鸣,如擂夔鼓,九声连动,不徐不急,有一股奇特的韵律伸展开来,六合,荒漠,戈壁,剑器,如是浑然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