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虚元，山还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真武宗的抱虚劲，没想到大先生还懂真武宗的武功。”燕狂徒昂首，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浑不在乎地摇落浑身烟尘。
“好酒！”大先生叹扬一声：“一起北行，倒是第一次喝到如许的好酒，燕大侠之情，李某感激不尽。”
阴阳相济，存亡相随，往生一拳，由生到死，由死到生，气机循环来去相济不断矣。真武宗当年有书常声，往生拳下，一拳生而一拳死，一拳死而一拳生，气机循环不断，一拳就是千百拳，一人可当万人敌。
燕狂徒笑道：“当敬大先生浩然正气满乾坤，当敬大先生赠北莽一书一剑之恩。”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李某年青时，曾有幸得虚元前辈指导，以是略知一二。”大先生答复道。
说罢，燕狂徒举起手中的酒坛，灌入口中，酒水顺着嘴角滴下，湿了黄沙地，有酒香顶风纷飞。
说着，大先生看了一眼燕狂徒身边的女道人，倒是让女道人清冷的端倪间呈现了一缕红晕。
“燕大侠为何要敬李某？”大先生问道。
“好一句‘各秉其心，各为其国’！”燕狂徒点点头，叹道：“大先生循心而行，儒家的仁义刚正；我燕狂徒一样是依心行事，人间江湖的交谊与端方。本日尽力一战，存亡各安天命，来日无国无家，唯有六合日月，到当时可同谋一醉矣。”
今燕狂徒往生一拳，亦效仿当年书常声，往生拳意不断，拳劲不息，一拳拳欲成滚滚江湖海潮，江潮之下，不管是人是鬼，是圣是神，尽皆要退避三舍。
大先生笑着，眸光悠远，如果来日，一坯黄土，有人能提上一壶好酒，轻洒祭奠，也还不错。
大先生身躯微侧，臂随身动，从左往右，如大枪长龙抽砸而出；枪有杆，龙有脊，大枪抖如龙摆身，一抖一摆之间，混元有万钧力。当年一代枪法宗师王原，一杆大木枪，颤栗间，枪身弯折如龙脊，有龙吟虎啸万兽鸣，端是气象万千，一枪一龙一弯身，江山破裂，神鬼俱惊。
燕狂徒大笑一声，右手握拳，而后左臂成横，拳为箭，臂为弦，一拳轰出，高山乍刮风雷。
“哈哈，谁将新樽盛旧月，当时浮华染流年。幼年不知情愁味，踏花犹逐青阳天。大先生，请……”
当无书无剑的大先生，来到这座小枯山下时，山上有一男一女连袂下山。
大先生一臂如一龙，抽砸而出，有龙虎万兽虚影聚于一臂间，燕狂徒右拳下的滚滚逝水狂潮，如撞在万仞崖壁上般不得寸进，继而倒卷而回。
“一南一北，都是天下人，本日各秉其心，各为其国，但来年，有来时，挽剑踏马醉花雕，也可同谋一醉矣！”
大先生接过燕狂徒递过的酒，轻抿了一口，不是北莽的烈酒，而是东唐太安之地颇受读书人喜好的三月桂，以初春三月的月桂花酿制而成，口味清爽醇厚，是东唐三四两雪花银也不见得能买到的好酒。
烟尘散尽，烟尘外的大先生，负手而立，清素的儒衫还是，洁净整齐。
“轰……”
“哈哈……”听到大先生之言，燕狂徒笑的张扬无忌，道：“世人皆谓我狂，谓我傲，谓我鄙野，谓我狂人，有骂我的，有敬我的，倒是大先生一句‘至情至性’，甚合我情意。明天这酒，喝得痛快！”
“燕某年青时，也曾访各宗各派，道家清闲意，佛门慈悲心，儒门浩然气，魔门安闲行，傍门三千路，左道九千途，燕某虽没有全得其意其心其路其途，但多多极少有所浏览，燕某以此千载富强江湖，见大先生！”
“若无本日事，我燕狂徒倒是愿与先生把酒一醉。可惜，这江湖天下，皆身不由己矣。”燕狂徒摇点头，道：“先生要踏山掠江，一人战北莽江湖，于理，我身为北莽江湖人，自当出北莽江湖力；你要入龙城，一人战一国，于情，我是她的叔叔，也不得不脱手相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