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先生临潭而坐,欲行而未行,明显不是为了歇息,而是为了等人。
“宇人闻老了,没几天活头了,也没甚么拿得脱手的门生传人,以是这北莽读书人的期间,也快结束了。没了宇人闻,这北莽百姓,真没几天安生日子过了。”
大先生点点头,寂然道:“这个题目从下英贤山开端,就不竭有人问过,借用前辈您的一句话‘有尘凡心,得惹尘凡事’,长辈毕竟是尘凡人,有尘凡心,这书读多了,也就有所固执,拗不过这尘凡心,以是也就下山了,也就来了。”
风啸如鸣,有人下枯山,有人入山。
“敢问大先生,觉得这北莽读书人,且如何?”
“前辈,我……”
简朴洗漱后,大先生缓缓坐下,右手抚着腰畔出半鞘而斩佛陀的浅显长剑,左手从怀中取出一本书,悄悄地翻阅起来,神态严厉恭谨,荒漠敌国,却不显半分严峻惶惑,如同是在西流城英贤书院里那般舒畅安然。
大先生拱手,道:“前辈虽是方外人,但却心胸天下人,长辈佩服。如果……”
“倒是大先生,本可做那清闲人间的人,却又何故要趟这淌要命的浑水?”
“尘凡人有尘凡心,即便是穿上了这身道袍法衣,还是得惹尘凡事,毕竟也是身不由己啊!”
大先生沉吟着,没有说话。
“在春秋方面我是前辈,在学问读书方面,你倒是先生,有何当不得?”肮脏道人摆摆手:“你还没答复老道的题目呢?”
肮脏道人直起家子,嘿然一笑,萧洒不羁道:“老道我活了几百年,看似清闲人间,却也孤傲的紧,这个春秋江湖,能打得过我的人很多,但能让我看得起的人却未几,佩服的人就更少了,也从未自发得不如别人,本日得见大先生,老道我自发得不如矣!”
“书?”大先生一愣,从怀中取出方才翻阅的那本《春秋》:“前辈是说此书?”
“如何?”肮脏道人见到大先生没说话,眉头轻挑道:“大先生的眼里,读书人但是也分版图边境,东西南北?”
肮脏道人负手,望着赤峰城,望着城里那座繁华熙攘的惜花楼,楼里有个读书的少年郎。
说着,肮脏道人摸了摸糟红的鼻头,道:“以是,老道我本日厚着脸皮来,是想向大先生讨取一物,当然,过后也算是给那群爱唠叨的牛鼻子一个交代了。”
可行路至半,他却愿将腰间的浩然剑送予一个陌路的读书人,肮脏道人想不明,一时寂而无言。
读书人,就应有读书人的风骨与气度!
坐下,可以是歇息,也可以是等人。
肮脏道人望着大先生,眼中尽是惊诧,张口欲言,终究却化为一声沉沉的感喟,继而,道人一样躬身,向大先生行了一礼。
“前辈身为道门,本是清闲安闲的人,却愿为天下读书人天下百姓向李某求取一个读书人的但愿,李某身为读书人,倒是不及矣,自当不会推却。”
“嘿嘿,大先生所谓的尘凡心,固执心,也是大先生之所觉得大先生的启事,也是天下庙堂江湖都敬佩大先生的处所。”肮脏道人嘿嘿一笑,掂动手中已空的酒坛:“杀身成仁,捐躯取义,以身殉道,你们读书人的东西,我老道是永久也不懂啊!”
“甲子以来,北莽倒是出了个为读书人出头出声的宇人闻,但这读书人也没见多起来,真正上得了庙堂的,算来算去,也仅就宇人闻那三五个。北莽朝廷内,多是一些个想要打江山抢地盘的武人,放不下刀枪,说是愿马革裹尸,为了百姓有好日过,但争来争去,到头来苦的还是百姓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