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死的。”
“是啊,可惜他是君子,也是这人间最高的几小我;但正因为他是君子,他才不得不死,正因为他站得高,他才非死不成。”另一人也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本是甜爽暗香的茶水,此时倒是苦涩非常。
……
这一天,有人下山,一起向北而去。
“确切!”楚倾幽点点头,道:“楚国地处湿热,即使有大雪,又能有多大,怎比得上这北国风景,千里万里,雪飘与雪国?”
“披寒甲,提吴钩,转头尽是离愁,抽刀难断。梦中道,声断泪断肝肠断。”
闻言,唐笑风的脑海中顿时呈现了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的七尺大汉,身穿儒服,着儒冠,提折扇立于那些“谈笑有鸿儒,来往无白丁”的学士、祭酒府门前,朗读他那首由别人代做的诗词,好不对劲。
这一天,北国风雪一起南下;
怎会退?
“西流粮仓已毁,计已成矣!”一人待杯中茶叶淹没,捧杯,先闭眼轻嗅了几下,然后才轻抿了一口。
向北出了西流城,没了行人,没了炊烟,没了城池街道,也就没了其他色彩;抬望眼,六合共风雪一色,在如许苍茫迂阔的六合间,仿似人的气度也阔达了几分。
闻言,唐笑风沉默。
远在千里以外的太安城,初冬时节,还未带去北国的风雪与酷寒,一座粗陋的小茶寮里,两个身着薄弱儒衫的男人相对而坐,一壶白鹤山的山泉水,两杯君山的银针茶,水入茶杯,颗颗茶芽悬空直立,好像雨后春笋,又如银刀铁剑耸峙;继而茶芽伸展,片片下沉,有清苦涩爽透壶而出。
唐笑风摸了摸鼻子,问道:“有何不当吗?”
唐笑风微微仰着头,任凭雪花附着面庞,化作冰冷的水滴,沁入内心,濯洗着那些哀伤与哀思,清清冷凉,不再那么沉重。
唐笑风笑叹道。
楚倾幽莞尔,几缕风雪相随,若即若离,似醉了这百般雪国:“这首词,是当年楚国伏波将军蒋悬南征溪蛮班师以后,路子乱石山时,恰遇百年可贵一见的风雪灌山,一夜间,莽莽苍苍,雪覆山,掩小径,阻归程。楚国地处湿热,少见风雪,那一年风雪甚大,覆了楚国万里国土,兵士征溪蛮三年不足,思家念人,本想着能快马加鞭,趁着年节回家团聚,却不料为风雪所阻,将士低迷无法之际,蒋悬夜卧大帐,声高而阔,诵了这首词阙:‘一步风雪跃千山,向北去,怎能退?’前路纵有风雪,怎能阻归程,将士们深受鼓励,踏风雪,归故里。”
年年风雪年年人,忆当时,雪漫山,人相悦;
闻言,捧着杯子的男人长叹了口气,道:“这天下,该死的,独一人矣!”
“本来此中另有如许的故事!”唐笑风赞叹道:“相传伏波将军蒋悬英勇无双,一人可破千甲,本觉得是个武夫粗人,没想到也是个雅人,能做出这等豪放诗词!”
捧着茶杯的男人道:“要变天了!”
英贤山上,大先生必定已经起床,泡着一壶浓茶,坐在书房里读书练字;不出不测的话,小先生必定是在睡懒觉,不到饭点毫不会起床;至于邵大叔,应当忙着摘菜淘米,灶膛下的火苗正旺,有氤氲的雾气在厨房里飘散。
畴前在英贤山上,一夜风雪横连山,一望无边,远处的西流城也笼在乌黑干净中,但总会有如有若无的青黑檐角砖石闪现,有被打扫的干清干净的长街,有家家户户升起的袅袅青烟,乌黑里,总间杂着其他色彩,显得不那么澄净纯粹。
不过,相较于这片苍茫迂阔毫无正色的六合,唐笑风更喜好西流城那样有各种百般色彩的处所,那边,更有人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