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死的。”
“不过,可惜了!”另一人叹道,但是其虽在叹,虽在可惜,但眸中倒是凉薄如秋。
“看风雪,跃千山,百万里国土路,纵马踏破。人道是,风急雪急马蹄急。”
捧着茶杯的男人道:“要变天了!”
年年风雪年年人,忆当时,雪漫山,人相悦;
这一天,有人下山,一起向北而去。
唐笑风摸了摸鼻子,问道:“有何不当吗?”
“恰好这蒋悬最爱舞文弄墨,闲暇时,穿儒服,提折扇,从祭酒、翰林家,到学士、殿阁府,但凡是驰名的学士大儒,他一个不拉,都要拜访一遍,‘谈诗论词’,烦不堪烦;到了最后,这些个祭酒、学士见到蒋悬前来,便闭门谢客,死不开门。”
唐笑风微微仰着头,任凭雪花附着面庞,化作冰冷的水滴,沁入内心,濯洗着那些哀伤与哀思,清清冷凉,不再那么沉重。
悄悄念叨着,不知是在那里看到的诗词,总感觉这句话今儿个很应景,有荏弱绵绵却值得回想的欢愉日子,也有雄浑壮阔的仰天大笑,一步无悔。
远在千里以外的太安城,初冬时节,还未带去北国的风雪与酷寒,一座粗陋的小茶寮里,两个身着薄弱儒衫的男人相对而坐,一壶白鹤山的山泉水,两杯君山的银针茶,水入茶杯,颗颗茶芽悬空直立,好像雨后春笋,又如银刀铁剑耸峙;继而茶芽伸展,片片下沉,有清苦涩爽透壶而出。
想到这里,唐笑风笑了笑,如果他此时还在英贤书院,必然会跑前跑后,在院子里踏出一圈圈足迹,然后在邵大叔的要求下拿着扫帚,从后院到前院,扫出一条笔挺的小径;而前院的雪地上,宁师兄和赵师兄必然会吵嚷逗趣,洛师兄则在一旁冷眼旁观,偶尔冷哼一声,吵嚷的两人立即噤若寒蝉,却又互不伏输地干瞪着。
闻言,捧着杯子的男人长叹了口气,道:“这天下,该死的,独一人矣!”
不过,相较于这片苍茫迂阔毫无正色的六合,唐笑风更喜好西流城那样有各种百般色彩的处所,那边,更有人气儿。
……
听闻唐笑风的话,楚倾幽笑道:“如果蒋悬还活着,定会笑的合不拢嘴。”
抬望首,仰天大笑,前路莽莽,一步风雪跃千山,向北去;
“看风雪,跃千山,倒也有几番豪壮之意!”清润空幽的声声响起,揽着风雪,几分清,几分凉。
英贤山上,大先生必定已经起床,泡着一壶浓茶,坐在书房里读书练字;不出不测的话,小先生必定是在睡懒觉,不到饭点毫不会起床;至于邵大叔,应当忙着摘菜淘米,灶膛下的火苗正旺,有氤氲的雾气在厨房里飘散。
如许的风雪,如许的苍茫景观,唐笑风从未见过。
捧杯的男人摇点头,道:“成大事者,不拘末节,但更要心狠手辣。他不死,这天下就有很多人要死,我们也会死。”
唐笑风转头,看着一旁风为衣,雪为裘的女子,有些内疚地笑笑:“楚女人见笑了。”
“确切!”楚倾幽点点头,道:“楚国地处湿热,即使有大雪,又能有多大,怎比得上这北国风景,千里万里,雪飘与雪国?”
“这首词,也是沈周所作,拜别时苦,返来时急,人急马也急;却不知本年,踏这风雪,赴这边关,声声急,归故里者,终究又能有几人?”
怎会退?
“这蒋悬,也是个妙人啊!”
人间万千,皆是物言人,人言诗,诗言志,你说给我听,我说给他听,都听听,才气感觉这个天下还算不错,还能有些值得记念与沉沦的夸姣。
向北出了西流城,没了行人,没了炊烟,没了城池街道,也就没了其他色彩;抬望眼,六合共风雪一色,在如许苍茫迂阔的六合间,仿似人的气度也阔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