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应邑昂首轻咳一声,内堂里刹时静了下来,将戏单放在了桌上,说:“柳文怜唱工善于细致,情真意切,点一折《红豆传》吧。”
那侍女摇点头,又想了想说:“方才应邑长公主来歇了会儿,没多久,就往外走了。”
书名由《贺家行昭》改成《嫡策》,感谢亲们的支撑!
如同二夫人那样的戏痴看得都呆了,眼神跟着戏台上的角儿动。
“欢欢乐爱好过年,这出戏哭哭啼啼的,有些寄意太不好了。要不换出武戏来?敲敲打打的,锣鼓喧天,我这老太婆就喜好热烈些。”贺太夫人啜了口清茶,放下了天青碧甜釉瓷茶盅,笑盈盈地和应邑打着筹议。
内堂里带了小娘子来的夫人们,不由面面相觑,又不敢直言,只好将眼神落在了贺太夫人身上。在有未出阁娘子的场合,商定俗成,这些折子都是不乐意点的,就怕带坏了涉世未深的女儿家。
三夫人一听,面色顿时有些不好,乃至感觉耳边都有些讽刺的轻笑声。
三夫人强颜欢笑同那班主叮咛:“拿了票据下去吧,好好唱,唱得好,有赏。”
将穿过圆门,地上极滑,主仆二人扶着圆柱渐渐走,俄然闻声有一带着较着压抑,却仍旧锋利的女声:“阿琰,那病痨鬼拖了我十年,我念了你十年,你却连一个承诺也不肯给我?”
一声清脆的锣响,好戏正式开端。
《训子》里有庶子违逆,有嫡母刻薄,嫡母辛辛苦苦供庶子考科举得高中,庶子心胸不轨,最后嫡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地步,连天庭都看不下去了,派了金星下凡来训子。
行昭本也乐意看戏,戏中人生,唱念做打,倒比实际来得更真。
行昭缓缓踱步,莲玉脾气沉稳紧随厥后,穿过垂拱花门,面前豁然呈现一个舒展的院落,许是久无人居,青石地上存着一滩厚厚的冰水,蜿蜒滴下,栅栏里的杂草叶上有层薄薄的白霜,配房的窗户紧掩,被风吹得一动一颤。
“好好好!不准往水边儿去,不准往假山上去,不准离了莲玉。”太夫人拗不太小孙女,挨个条叮咛着,行昭笑着一一应下。
隔着碧湖,那头搭着个戏台子。
行昭沉开口气,冲行明点点头,又起了身凑在太夫人耳边轻声说道:“祖母,阿妩想出恭…”
行昭转了身,握着莲玉的手,慎重出言:“我必须去,不是调皮,不是率性,不去…我心难安。”
太夫人转头看看孙女,招手唤过身后的素青,正要叮咛素青带行昭出去。行昭直扯着太夫人的衣角,更加低了声儿,笑缠道:“素青姐姐看得正起兴呢,阿妩又不是没来过三叔家,带着莲玉就好了,难不成另有妖怪把阿妩抓去吃了?”
第一出唱的是《梨花演义》,柳文怜演的配角儿芳娘,穿戴一身桃杏色戏服,眉眼勾得弯弯的,眼波百转千回,就似那碧湖青波,一唱一打之间,带出无尽风骚,惹人入胜。
应邑面庞一红,仿若被戳穿了苦衷,粉饰般又翻了翻戏单,嘴里边念着:“《巾帼豪杰传》、《梨花演义》、《训子》,都是柳文怜的好戏,太夫人您看点哪出好?”
家夫人、奶奶们才顺次坐下了,未出嫁的女人们围着自家长辈坐,丫环们上茶来。
再展开眼,恰好是第二场开锣,芳娘代父参军,已换了一身铁甲头盔,豪气逼人,后执红缨枪,前策千里马,决胜于疆场之巅,花鼓打得短促而短促。
行明眼神都没动,直直盯着戏台上,却佝了身子,亦轻声回:“哪儿能啊,总要听完一出戏才气走,这是端方。估摸着看累了在配房歇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