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我跟个母夜叉似的!”
满屋子里都是人,行昭不敢细看他,眼神从六皇子脸上一扫而过,却很清楚地捕获到了他的眼神。
下认识想点头,却发明头上的凤冠不承诺——前儿早晨见着这赤金点翠雕花凤冠的时候,双手掂了掂,怕是得过五六斤,戴在头上动也不敢动,恐怕这几斤金子一下子砸在了地上。
一冲动,行昭就吃不下饭,不但午餐没吃下去,晚餐也吃得少,等夜深客走后,六皇子身上带着酒气儿进屋子里来时,行昭正在吃放在案首被骗作安排的糕点,六皇子推开门愣了愣,随即笑起来:“...中午没用饭?”
六皇子顺势靠在媳妇儿身上,腿一弯,腰一佝,干脆借酒装疯,头埋到行昭颈窝窝里,深吸一口气儿,满鼻子都是香味儿,表情大好地闷声闷气控告方祈:“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娘舅拖着姐夫来灌我酒,厥后大姐派人过来公开里和姐夫说了两句,姐夫消停了,你娘舅就重生猛了,开端是三杯干,厥后就变成了碗,喝得我难受...”
随即肩舆安稳落在地上,接着就有喜娘翻开帘子扶新娘子下轿,行昭手上紧紧攥着那方喜带,鼻尖满是硝味儿,再低头一瞅,鞭炮炸开留下的红纸屑铺了一地,大红绣鞋软软绵绵地踩在上头,行昭这才感觉她从云端落回了人间。
看模样已经进八宝胡同口儿了。
行昭总算是清爽下,身上清爽了便坐不住了,从内厢走到外堂,端王府全景图,行昭是看过的。可内部构建,行昭这是头一回见到,黄妈妈先出宫来帮着打理嫁奁家俱,便跟在行昭身边儿讲解,“...正院在中轴线上,是个三进三出的小院儿,说小也不算小,上房有六间,您的卧房、王爷的卧房另有王爷的小书房,您的小书房,后罩房是单排屋,有您和王爷公用的小厨房,也有搁置您独个儿物品的小库房。正院东边儿,王爷特地让人辟了一块儿地,打了几个梅花桩,吊了几个沙袋...”
“砰!砰!砰!”
眼神落在行昭身上的时候并不长,行昭只当没瞥见。
烛火摇摆生姿,像在腾跃也像在迈步前行。
明显是自个儿结婚这么大回事儿,行昭发明脑筋里却总在想些奇奇特怪的事儿。
有夫人笑起来:“端王可别赖在新房不出去了,阿晏和那帮小子们等会儿找到新房来灌你酒喝!”
六皇子一个欺身,判定凑上前来,悄悄含住了新娘子喋喋不休的嘴。
喜娘搀着新娘子过二门,过走巷,往王府正房走,行昭摸摸索索往前走,一向到被扶下落座儿,内心头松了口气儿,内心唱了句阿弥陀佛,等进宫谢恩她得好好感谢方皇后定下的这个日子——如果定下六七月份结婚,她连想都不敢想!就这寒天儿,她被累得慌得急得脑门上后背上都出了一身的汗!
六皇子也笑,向前做了个揖:“若今儿阿晏醉了,慎只求表姑母别揪阿晏的耳朵!”
行昭想翻开车窗帘帐来看到哪儿了,可到底不敢将大红双囍盖头掀起来——跟着方皇后久了,对神佛和忌讳渐渐地都怀着一种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态度,平日是不太避讳的,可搁到自个儿身上,总还是不敢用心去触霉头。
很亮。
行昭笑眯眯地点头:“累!”又探头看了看案首上燃得极好的那对龙凤红烛,“你想干吗?”
耳朵里头甚么话儿也听不见了,就只能闻声自个儿心跳和脚踩碎纸屑的声音。
行昭无端想起六皇子头一次送药的时候,嘴上没说是谁送的,可双眼也是亮得很,眼神仿佛在说话,仿佛在奉告她——别傻了,可甭猜是二哥送的了,这白玉膏清楚是我跑了好久才买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