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里都是人,行昭不敢细看他,眼神从六皇子脸上一扫而过,却很清楚地捕获到了他的眼神。
“砰!砰!砰!”
新郎倌儿一走,提及话儿来就百无忌讳了,行昭抿嘴笑,边听边点头,欣荣年事不大,论辈分却不小,一一先容过来,先容完了才笑道:“端王妃是在宫里头长大的,此人儿怕是认得比我还全!我但是说得嘴干了,逛逛走!我们去前头吃酒热烈去,让新娘子好歹歇一歇!”
夫人们一走,门一关,莲玉从速打了盆温水进房来,莲蓉奉侍行昭将凤冠取了下来,头发在肩上散开,行昭感受是如释重负,再用温水洗了把脸,感受浑身都伸展开了。
说不冲动是假的,行昭内心很冲动。
有夫人笑起来:“端王可别赖在新房不出去了,阿晏和那帮小子们等会儿找到新房来灌你酒喝!”
牛皮小靴渐走远,手上的红绸被六皇子往前一带,刹时从坚固变成绷得有些紧实,喜娘伏在左边边从速往前走,边朗声说着吉利话儿,“王妃右脚跨门槛,日子过得平安然!”、“王妃手摸福影壁,日子过得红火火!”、“王妃手头握双枣,生个儿子要趁早!”
媳妇儿在煎熬,六皇子从速拿秤杆挑开盖头。
随即肩舆安稳落在地上,接着就有喜娘翻开帘子扶新娘子下轿,行昭手上紧紧攥着那方喜带,鼻尖满是硝味儿,再低头一瞅,鞭炮炸开留下的红纸屑铺了一地,大红绣鞋软软绵绵地踩在上头,行昭这才感觉她从云端落回了人间。
天子要把老2、老六架起来,六皇子乐得恭维,这三家哪个都没递帖子去。
暖房的夫人们知机识相,乐呵呵地往外走,行昭不能下床规端方矩地坐着目送,目送到绥王妃陈媛的时候,绥王妃陈氏深看行昭一眼这才随大流出去。
“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
谁来写?
嗯,如果算成没了实权的前任方将军,现任方都督,也算有一个武将吧——凑热烈的时候,方多数督只好梗着脖子说自个儿不算新娘子的娘家人儿!邢氏去凤仪殿,他带着儿子、儿媳妇儿来端王府镇场面,不是很有事理吗!
顾家顾先令管着围场的兔崽子,是不敷格让六皇子下帖子,王家同理,可端王殿下没给陈显陈阁故乡下帖子,满朝高低还是有过群情的,没人敢劈面责备六皇子托大,只是在背后里说上一说,“...端王殿下胆儿大,往前是公开里和陈阁老争一争,现在都放到明面儿上撕破脸了,是想做甚么?别忘了皇上现在圣体不佳,到时候的立储遗言是谁来写!”
额...
方祈和陈显争到这个份儿上,桓哥儿大婚,都请了陈家来观礼,六皇子却敢连帖子都不递。
眼神落在行昭身上的时候并不长,行昭只当没瞥见。
看模样已经进八宝胡同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