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面色微动,愣了愣,随即跟着二皇子也朗声了笑起来。
哪曾推测,四皇子举起酒盏往二皇子处去,双手捧杯,语气极陡峭当真:“弟弟恭祝二哥新春大吉,龙马精力。”
周平宁目光一闪,刚好与六皇子对视半晌,悄悄嗫嚅了嘴唇,做出一个不甚清楚的嘴型。
平阳王缓慢昂首看了六皇子一眼,从速低下头,声音极快地说道:“禀皇上,万幸万幸!户部官员尸位素餐,可端王殿下却天赋下忧而忧――端王殿下已然翻透江南宦海十几年来的账目明细,年前将派人往江南清查彻查,实乃天下之幸,贤王典范啊。”
四皇子敬完酒,开了个头儿,上面人便主动了起来,现在还能参宴的宗室后辈实在血脉与皇室已经离得有些远了,可世人给二皇子敬起酒来,语气却亲热得很――任谁都想获得,照天子现在的偏疼程度,天子驾鹤西去后,只能是宗子即位,趁龙潜之时不与将来君王套好干系,今后一表千里远的,谁还记得有你这么小我啊。
平阳王此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将他捧得老高,更是他率先插手江南账目一事,若不随官南下,他所做之事不过为沽名钓誉,故作姿势罢了!
二皇子笑得开朗,手一伸,酒盏一举便抬头一饮而尽,临了拍了拍四皇子的肩头,连声笑道:“借四弟吉言,借四弟吉言啊!”
“为甚么没有人同朕说过!户部官员吃的是天家的粮饷,穿的是朕赐下的锦罗,拿的是官家的雪花银!尸位素餐,无所事事!”
平阳王所说恰是六皇子这几月所细查之事,连户部都不敢等闲拿江南开刀,六皇子仰仗的不过是皇嗣后辈的身份,才敢在水面之下停止彻查――连他都要顾忌,不敢贸冒然地将清查摆在台面上来,平阳王如何敢?!
食不言寝不语,女眷席上无声无息,偶尔有杯瓷碰撞的声音,相较之下,男宾席上就显得热烈了很多。
“你是说江南一带私吞税银,蝇营狗苟之辈勾搭成党,欺瞒于上,压迫其下...将朕与皇产业作叫花子在打发!?”
六皇子脑筋里缓慢地转,蓦地一个机警,手一把捏在椅凳之上,刚想开口,却听寂静以后天子有气有力的一声。
六皇子眼神瞬时一黯,随即看向周平宁。
行昭有孕不能吃惊,留在了绿筠大殿内,欢宜亦是。
天子带头鼓掌,下头有人朗声阿谀:“今上治世三十载不足,北平鞑靼,南定海寇,西收嘉峪,东复高丽,且中原大定,其功可比舜尧,其利可攀炎黄!”
天子眉心一拧,接着心火便起,晕晕乎乎中勃然大怒:“那边?何事?缘何无人向朕通禀!?”
本来如此!
“回皇上,是珍宝司研制出来的。”向公公躬身答疑。
天子显得很对劲,手一挥,嘶哑嗓子:“这些烟花是外务府备下的?”
湖心亭中人头攒动,华灯高挂,按序落座,不久后,太液池那头就大声吼怒“咻咻咻――”三声直冲云霄,随即高空当中就“嘭”地一下翻开,礼花大开大合,在空中停顿半晌,能很清楚地看出来是大周边境的表面,停顿以后扑灭烧星缓慢地往下坠,亮光逐步埋没在镜湖之上。
平阳王点头,“端王殿下一己之力已属勉强,臣弟恳请皇上特派官员,随端王殿下再次深切江南一带,彻查此事,以正我大周国风,趋宦海不正之气!”
天子有些摸不清楚平阳王意在那边了?如何俄然就从江南宦海勾搭翅膀一事跳到了给老六歌功颂德上,莫不是老六经心安排的这一台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