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容衍眼底笑意逐步深敛,她又缓缓道:“以是……侠义之心宝贵。侠之大者更宝贵,此贵不分世族豪门,亦不分晋国魏国。当今之乱世,非论是何人,只要有安定乱世之能,治国用兵之能,在白家人眼里便是大侠士。”
非论是何人……当然也包含了面前这位大燕王爷萧容衍,以是她称他为侠士。
“侠之小者,拔刀助弱。侠之大者,匡救万民。”
他一时候竟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位……看似脾气暖和却刚毅磊落的女子。
她视野扫过拿杯热气蒸腾的茶水,端倪平和安闲,言辞斩钉截铁:“卿言有幸生于镇国公府如许从不轻看女子之家,少时随关雍崇老先生读过圣贤书,亦随祖父交战过疆场。虽痴顽,也知……唯有天下一统,方能还百姓万世承平。”
他负担的是大燕答复的任务,群雄逐鹿争霸……败了,便是亡国。
可如她今并无可与萧容衍对抗的气力,亦没有这个自傲在与他博弈较量中,护白家毫发无伤。
起码,不要在白家大难未安然度过之前,就让这位大燕摄政王萧容衍以为……白家愚忠晋国,哪怕仅剩女眷,亦要誓死拥戴晋国,拥戴林氏皇权。
这些年萧容衍为了大燕四周驰驱,西凉、大魏、大晋这三大强国的国君他都见过,他们雄踞一方常常说甚么天下承平,却都参不透此中事理。
如此,心中尚存良善的萧容衍,才不会在今时本日便完整至白家于死地。
“白家世代忠义不假,可忠的是以赋税养我白家的大晋百姓。保境安民这四个字,才是白家子嗣世代相传的信奉!”她声音慢条斯理,说得风淡云轻,“至于气愤……”
萧容衍将“敌国密探”四个字咬得极重。
宿世萧容衍如何拿下大魏国,她未曾忘,忠于大魏的丞相公孙一家被连根拔起,一夜鸡犬不留。
上一世,保卫这大晋江山的白家被天子不容,被奸佞构陷,白家家破人亡后,不过十年,这位大燕摄政王萧容衍,便带领铁骑叩开了晋国皇宫的大门,一如当初晋国踏平了蜀国皇宫普通。
白卿言早已知他身份,话又说得如此明白,他也便不绕弯子了。
她垂下埋没锋芒的目光,痛悲都被她深藏在心底:“功德有厚薄,期质有修短,都是命定,何来气愤之说?”
这答复,像是对萧容衍的实在身份并不看在眼里。
这话,可谓说得非常大胆。
她祖母大长公主有句话说的很对,现在首要的是活下来的人,她不得不为白家长远而运营算计。
萧容衍信赖,白卿言属后者。
既如此,那便不必将在此时,将相互至于对峙面。
他含笑倒了白卿言面前那杯温凉的茶水,重新拎起炉上茶壶,替白卿言斟了一杯热茶:“白大女人的意义,是至于究竟最后谁介入江山,白家并不在乎。”
她直视劈面的漂亮男人毫不畏缩,眉清目明,眼底没有涓滴怠慢,非常慎重。
想起这位大女人劝秦朗自请归天子位时,大破大立的胆识派头!满江楼前摒挡阿谁庶子时,凌霜傲雪之姿!宫殿之上更是傲骨嶙嶙,满腔的爱民之心,通身正气浩然。
这白大女人的通透和睿智,是能够恍惚她年事与性别的,与她相对而坐……萧容衍萌发的不是莫欺少年郎之感慨,而是发自内心的佩服与佩服。
见萧容衍凌厉之意已显于端倪之间,她稳住心神,亦是筹算和萧容衍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她即是明显白白奉告萧容衍,现在乱世风起云涌,各国各自为战,欲争雄王霸。非论哪一国君王故意逐鹿天下,只要心志在于安定这乱世,才德能还天下承平,便值得白卿言或是白家的尊敬,白家乃至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