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顾了这一声,而后偏过甚,朝里头看了一眼,随后又回过甚,望着张均枼道:“母后,照儿俄然想吃蜜饯了。”
朱厚照笑道:“母后随儿臣出去,旁人定觉得我们是姐弟。”
想他朱厚照自小在宫里长大,虽说有一身好工夫,倒是没有游水的本领,落水后一时候手忙脚乱,一阵扑腾,虽说叫人救起,却也呛了水,加上受了惊吓,竟是落下了病根。
朱厚照此回赶在正月回京,正巧赶上了祭天,正月十四那日南郊大祭天,朱厚照病体未愈,倒是强撑着去主持了大祀礼,谁有猜想到行初献礼之时,朱厚照下拜六合,竟俄然口吐鲜血,瘫倒在地,今后卧病,再也没法起家。
这母子二人皆晓得眼下这情势,只是都不肯说出来,张均枼取来腰间的帕子,伸手去为朱厚照拭去了额上的盗汗,张均枼收回帕子,道:“照儿长大了,受不住母后的管束了。”
杨延和早已考虑好,是以道:“《皇明祖训》言,兄终弟及,依老臣之见,已故兴献王宗子朱厚熜最为适合。”
“兴献王……”张均枼低声呢喃,而后道:“那就朱厚熜吧。”
如杨延和所愿,他再见到张均枼时,张均枼确是没有一丝丝哀痛之色,她见杨延和出去,非常安静的问道:“先生,天子无子而终,未建储嗣,依你之见,该由谁来担当大统?”
朱厚照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直光临死,也没能再见到魏莲生。
张均枼淡淡一笑,并不言语,屋中瞬时候温馨下来,很久方听闻朱厚照道:“母后,儿臣是不是要死了?”
正德十六年蒲月二十七日,朱厚熜继天子位,于次年改元嘉靖。
安陆州与都城离得颇远,朱厚熜一行人路过四十几日的路程,方才进京,朱厚熜进京之时,张鹤龄当即给宫里头传了动静,张均枼得知此事,便叮咛文武百官前去城门外驱逐,杨延和提早赶到那边,叮嘱朱厚熜进了皇城后由东华门进宫,暂居于文华殿,待几今后安宁下来,再安排即位大典。
只是因为朱厚照的病,一行人本来只需一个月的路程,硬生生的走了四个月,直至正德十六年正月初,朱厚照方才回到都城。
张均枼浅浅一笑,言道:“天子身子骨夙来健朗,此回不过是风寒,那里来的大限之说,先生多虑了。”
“可不是?”张均枼亦挤出笑意,道:“母后都年过五旬了。”
哪知朱厚熜竟是不乐意,与随行的王府右长史袁宗皋说道:“先帝遗诏以我嗣天子位,并非皇子,我为何要从东华门入,居于文华殿?”
张均枼想了想,长叹了一口气,而后站起家道:“待新帝进京路程过半吧。”
祭天之时如此,朱厚照本来该当随张均枼及皇后夏氏回乾清宫去,哪知进了皇城,朱厚照倒是如何也不依,硬是要去豹房养病,张均枼回宫早,当时并不知此事,待夏氏回宫禀报,她方知朱厚照并没有回宫。
“是,”杨延和应了一声,又道:“太后,老臣几日前曾帮先帝草拟遗诏,遗诏所言,迎立储君,应请太后懿旨。”
本日已是四月二十,朱厚照更是奄奄一息,昨儿午后张均枼曾去豹房看过朱厚照,是以本日凌晨,便没有亲身畴昔,单只是使唤了小都人去看看环境,小都人返来讲朱厚照已醒了,正在吃药,气色也比昨日好了些,张均枼这内心头便也安生。
照理说,他一个藩王世子,现在有这大好的机遇得以担当大统,他理应知恩图报才是,现在他却如此,说句不好听的,这朱厚熜就是贪得无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