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黑子落定的一刹时,他发明帝梓元肖似的不是帝盛天,而是大靖建国君主――太祖韩子安。帝盛天淡薄权势,先帝平生善权,帝梓元的棋路、做派和先帝几近类似,模糊之间已有王者之风。
“没错,大靖子民会赞美你们哑忍仁义,可对陛下而言,这就是儿子和臣子的两重叛变,且会沦为天下笑柄。韩烨,你说以陛下的气度,魏谏能活到几时,方简之能活到几时?”
“陛下!”帝梓元抬首,兀地凛冽刚毅,盯着嘉宁帝俄然开口:“我不是父亲!”
左相咬着唇,喘了一口粗气,朝姜云挥手,“退下,彼苍白日,皇城殿前,他能奈我何!”
“是吗?”帝梓元抬了抬眼,“陛下,众口铄金,流言和猜忌是人间最可骇的利器,如果我将这件事传至官方,您感觉百姓和朝臣当真会毫不摆荡?”见嘉宁帝皱眉,她笑了笑,唇角微讽,意味深长,“一个操纵亲母和长女的帝王,世人能有多尊崇?不如您来奉告我!”
惊呼声此起彼伏,他瞥见不远处的百姓和禁卫军眼中有难以粉饰的错愕慌乱,就仿佛产生了甚么惊天动地的事普通。
万籁俱静之时,上书房外略显焦心的脚步声俄然响起,赵福低低的声音传出去。
“上禀陛下,老臣冒死求见,冒死求见!”左相一边跑一边朝禁卫军喊,很有几分不成阻的气势。
帝梓元,竟敢逼他至此!竟能逼他至此!
左相闻声韩烨的声音,望着面前乌压压的守宫禁卫军,阴沉地回转头。
这十年,帝盛天究竟教了一个甚么样的帝家担当者出来!
……
守宫的侍卫见下来的是左相,皆是一怔。
此时棋局已近序幕,白子大破长龙,气势如虹;黑子情势危急,被逼四散,城池失守。
落下一子后,帝梓元对着嘉宁帝,轻声开口:“陛下,你感觉十一年前的事能够瞒尽世人?还是真的以为天下在你一人掌控当中,便没有公理昭然的一日?”
“陛下,父亲从无不臣之心,只想保住晋南一地的安宁。为甚么他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肯留他一命,留我帝家一条活路呢?”
死寂无声。
马车一起奔驰,重阳门终究近在面前。守宫的禁卫军远远瞥见这辆状若猖獗的马车,长戟林立,严阵以待拦在宫门前。
“陛下,黄浦大人和温侍郎在城郊相府别庄里寻到了九年前失落的黄金,黄金已经被送到大理寺封存,朝官和百姓都已经晓得了。”这声音有些气短,赵福顿了顿,透过房门忐忑问:“陛下可有叮咛……”
“姜瑜,你说错了。你能拉着下天国的……”
嘉宁帝神采肃杀,眼神凶冷。他登帝位十七载,即便是当年安定诸王灭杀帝家时,也未曾有过如此稠密的煞气。
他沉沉扫了一眼棋盘旁的信函,敛了喜色,不怒自威,“朕还觉得这东西十几年前在帝家被抄时就毁了,你是在那里寻到的?”
若不是嘉宁帝当年早有布局,安宁如何会恰好知悉阿谁所谓的本相。晓得了帝家案的本相,嘉宁帝当年做了些甚么事,帝梓元一猜便透。
见韩烨不语,他朝四周集合的百姓扫了一眼,“老夫现在窜改主张了。”他怪笑一声,“就算讲与陛下听,说不准父子本性作怪,他还会保你,替你掩住这件事。老夫不但要说给陛下听,还要说给全部都城的百姓听,让他们晓得当朝的太子殿下和右相在十一年前救了帝家嫡子。”
他竟然输给了帝梓元。
姜瑜在这人间最后听到的话,是韩烨格外沉着的那句――“唯我一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