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朔立了一会儿,应了一声,走出了院子。
温朔不安闲地咳嗽一声,又道了一句:“姐说了陛下不会严惩殿下,等几日他就会回东宫。”
嘉宁帝前些时候关着太子还真只是想晾凉他,这几日倒是实在自顾不暇。上书房里堆积的折子他连翻都未翻,神采一日比一日阴沉。不消猜也晓得,全部大靖朝能让他焦头烂额的只要靖安侯府里阿谁天不怕地不怕的帝梓元。
温朔说完便又沉默下来,听到身后老头子的喘气声,他的脚步不自发缓了缓。到底是自小照顾他的人,他有再大的气、再多的委曲也发不出来。
就连从不参与党派争斗的几位老公侯在这件事上亦是义愤填膺,个其中气实足在金銮殿上请命,全不似常日和稀泥的菩萨模样。左相一派的朝官被堂上一边倒的气势一骇,加上群龙无首,怏怏的不敢出声了。
“他来涪陵山见我,让我对你的身份保密。你是怕一旦你的身份透露,韩仲远会对魏谏脱手?”
温朔一步步爬上石梯,林双微一犹疑,跟上了前。
当年帝家在朝中声望可和韩家比肩,帝盛天在朝臣心中更是“无冕之皇”,是毫不逊于太祖的存在。现在太祖已亡,帝盛天还活着,如果帝梓元携了帝盛天之势暗中许以重恩,这些人十有八九会背叛。
赵福仓促走进上书房,抹了抹额上盗汗,“陛下……”
“那前辈现在……”
这位帝家的老祖宗、曾经一手建立大靖王朝的建国者怕是晓得他的出身,不然守岁那一晚对他不会完整一副家中长辈的态度。温朔本就聪明,很多事串起来一想就全明白了。
帝盛天在藤椅上挪了个舒畅姿式,看向温朔,“因为韩烨。”温朔有些惊奇。
按理说沐王已亡,五殿下是个吃斋念佛的慈悲人,九皇子尚是少年且远在西北,大靖能撑得起江山的皇子唯有太子一人。这回朝臣们搜肠刮肚揣摩着帝心在金銮殿上前仆后继为太子说好话,哪知最该松口的嘉宁帝却一脸淡然地将措置太子的事压了下来。既未惩罚,也不放出来,把一众朝臣吊在半空中后就这么散了朝。
温朔未答,却反问:“帝前辈晓得我是谁,为甚么没奉告姐姐?”
此旨一下,让众臣格外感慨,当年秦垂白叟被冤贪墨黄金时,阖府高低亦是这般结局。十年循环道转,真真应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因果循环之话。
太子素得朝臣恭敬,在此事上倒是可见一斑。
国毕竟不成一日无储君,在太子被关的第三日,迎娶安宁公主的东骞使团的到来,还是将太子之事推上了风尖浪口。
哪知温朔并没如他所想回侍郎福,反而一起出了都城,去了城郊的涪陵山。
嘉宁帝猛地将杯子掷在地上,粉碎的瓷片滴溜溜转,“她到底想如何,散了朕的朝廷不成!这些公侯如何回事,朕这些年的恩德还不敷厚,就只心心念念一个帝家!帝梓元才一回朝,就上赶着表忠心去了!”
赵福心底一怵,声音更忐忑了,低声回:“是临远侯。”
温朔点头,“前辈,殿下他为何不肯奉告姐姐,如果说了……”
左相被诛的第二日,早朝还是在金銮殿长停止。还不等左相一派的人跳出来弹劾太子,姜瑜贪墨军饷构陷老臣的罪名就被谏官一条条摆了出来,金銮殿上朝臣激愤,纷繁奏请嘉宁帝查抄相府,要一查这国之蛀虫究竟贪了多少产业。
“陛下,这内里很多大人在朝里都兼任重职,如果他们被遣出都城,朝廷里头怕是会乱啊。”赵福谨慎道。现在本就是多事之秋,骤起波澜只会让皇室威望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