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朔点头耸肩，“殿下寿宴那日我在户部未回，这几日帝蜜斯在锦园足不出户，还未见过。”
楼口的动静并不小，再加上韩烨一身气质凡人难及，甫一呈现在二楼，便惹了合座谛视。
韩烨说完，不再看帝承恩的神情，朝外走去，行了两步，终是顿住，背对着她，身形萧索，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难怪右相曾说，任安乐此人，决不能与之为敌。
韩烨那里看不出他的绝望，内心微叹，对帝承恩道：“温朔年幼，无需如此夸奖，今后你如偶然候，替我多教诲他一些。”
帝承恩眼底缓慢划过一抹情感，回回身浅浅行了一礼：“殿下。”随即垂眼缓缓道：“陛下赐名承恩，今后殿下不要再唤我梓元了，这个名字十年前就该消逝了。”
帝承恩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握着酒杯手有些颤栗，“太后说…会为我在宗室择夫，殿下，毕生大事关乎平生，我虽为罪女，可亦不想随便拜托别人。只求殿下选定太子妃后，能答应我回泰山了此残生，每日诵经念佛，为烬言祈福，超度帝家先人。”
帝承恩望着消逝在小径绝顶的身影，半晌后，悲苦的神情敛住，端着石桌上的酒渐渐品起来。
任安乐伸了个懒腰，不急不缓苦着脸道：“殿下，托您这场阵容浩大选妃的福分，现在全部都城的贵女都想瞧瞧我这个回绝了太子殿下的女匪贼是个甚么模样，现在家宅难安，不到半夜臣连府邸都不敢回。殿下……”
帝承恩怔怔望着他，眼底冰峭撤退，暖意满盈。
温朔点头，跟在韩烨身后，有些奇特。他跟在殿下身边八年，殿下从未体贴他幼时之事，如何会俄然问起？
温朔猜疑地瞥了韩烨一眼，他和帝梓元素未平生，天然是没有见过，但还是极慎重的朝帝承恩见礼。
“梓…承恩！”略带寂然的声音打断帝承恩的话，韩烨抬首，望向她，缓缓开口：“可还记得十一年前你带着洛铭西来都城，我在城门接你时说过的话？”
温朔自发走到韩烨身边，清脆有力地咳嗽了一声，韩烨点头苦笑：“这是温朔，你们……”他顿了顿，才持续道：“之前没有见过。”
温朔被韩烨一顿训，想着他常日里撵人可没这么急，朝帝承恩瞅了两眼，恍然大悟，笑着施礼退了下去。
温朔朝花圃的方向一指，挤眉弄眼道：“殿下，总管说帝蜜斯来了，正在花圃里歇息。”
侍卫偏头望去，身着锦衣的女子懒懒坐在窗边，神态肆意，瞧出那女子身份，不由恍然大悟，难怪合座来宾噤声，原是任将军高坐在此。
帝承恩蹙眉，掩在袖袍下的手兀的握紧，当年那封交到她手里细数帝梓元经历的信笺中，只是寥寥带过此事，底子没有细心提及。
能恰当朝大将军相邀的自非常人，何况素闻任安乐性子桀骜，鲜少有能入她眼的，来人身份定不普通。跟在一旁的掌柜见来宾顾自惊奇，喜不自甚替韩烨奉上茶点后将二楼一众来宾请入了包厢。
韩烨倒酒的手一顿，沉默半晌才开口：“当年你回帝北城时把烬言拜托给我，是我没能照顾好他。”
“梓元，你想多了。”韩烨回身，一字一句开口道：“任安乐是大靖一品大将，国之柱石，我不会将她迎入东宫，更何况她亦不会以侧位之位入宫。”
帝承恩早瞧见了这个面庞漂亮气质出众的少年，温朔才名冠绝都城，又是韩烨教养长大，念及他在韩烨内心职位非比平常，帝承恩亦是对他温婉一笑，“温小公子多礼，早闻公子大才，本日一见果然不负盛名。”
从始至终，她听得很清楚，韩烨的这番承诺只是对帝梓元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