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顿住,未推测任安乐峰回路转有胆量提及此事,遂沉默不语。

每年拨下打造兵器的国库银子不知凡几,这些生锈的兵甲一看便已稀有年未曾替代。作为大靖帝都最坚毅的防备力量,天子的保护军,西郊大营内兵器的荒废让满朝皆惊,天子大怒。

但帝家女和大将军针锋对麦芒,王不见王的传言还是在帝都上层通报开来,且八卦之风愈演愈烈,就差编几台戏本在戏园子里逗唱了。

安宁,我只问你这么一次,若你能安然相告,帝家当年之事,我帝梓元有生之年毫不将你牵涉此中。

“陛下早已赦免帝蜜斯,天子之令重于万诺,公主何必担忧?还是公主感觉后宫中除了陛下另有人有本领对帝蜜斯倒霉?”任安乐顿了顿,收起双腿,坐得笔挺端方,俄然昂首望向安宁,“帝家事发时公主只要八岁,公主只是纯粹担忧,还是真的晓得当年朝廷的辛密?”

半月后,待这场朝堂厮杀灰尘落定时,世人一观当目前堂,皆生出了不成思议的诧异和感慨来。只因谁都没想到最后大获全胜的竟然是那位号称专干实诚事的大将军任安乐。

到底是皇家公主,短短一念安宁便明白此次朝堂洗濯是帝王、太后、世家三方权益让步的成果,对着揭穿此事的任安乐有些鲜明:“外戚尾大不掉,累得你驰驱数日。”

这话一出,半个都城的目光都放到了东宫太子和正在养伤的帝家蜜斯身上,盼着两人结婚的呼声一声高过一声。归正殿下您已经一棵树吊死在了帝家女身上,现在这个还没定下来的香馍馍您就别和我们臣子争了,您是君,得漂亮,得爱民,得体恤啊!

她对韩烨可没有甚么执念,怎可让别人不明不白的坏了她的名誉。

“陛下当年即位,建安侯居功至伟,现在陛下之举倒也能了解。臣也是以被许入内阁议事,也算是大捞了一笔,没甚么不对劲的。倒是公主……你就将近迎回皇嫂了,如何反而变得哀天怨地了?”

任安乐谈笑晏晏,转动手中杯盏,一饮而尽。

时候是十蒲月圆,座上宾是皇朝公主和各府蜜斯,陪客是勋贵后辈携豪门士子。

兵部老尚书的姻亲乃威定侯,偏威定侯宗子是刚被免除的九门提督,老尚书深感朝堂诡谲,他一个半只脚踩进棺材的老头子实在玩儿不起,遂颤巍巍上书告老回籍,欲享含饴弄孙之乐。

安宁在西北戍守数年,平生除了夙敌北秦,最恨的就是贪墨军饷的朝廷蛀虫。

她瞧了安宁半响,漫不经心开口:“公主,莫非你以为就凭戋戋一个威定侯世子,便有胆量贪墨朝廷军饷。您…太看得起李原,也太看轻大靖朝堂了。”

建安侯、威定侯与左订交好,当年三人皆有从龙之功,现在两侯遭父皇所弃,左相如断一臂,休赋在家避了朝堂之争,父皇怀旧情,不会动相府,左相倒是个聪明人。

“兵库里的灰有半指高,起码五年未曾开启过。”任安乐弹了弹手指,“李原任九门提督只要三年,之前的那位没有被牵涉出去,贪墨案查到威定侯府便止住了。”

流言传入东宫的时候,韩烨正在陪大伤初愈的帝承恩赏花,见帝承恩沉默不语,他只是笑着道了一句‘任将军喜玩闹,不消放在心上’便揭过了此事,并无如平常普通安慰帝承恩,话语间神采淡了很多。

武将兼女子之身群情军机国事,十几年来大靖朝堂上也是头一遭。一时任安乐得尽帝心,风头无两。

安宁神采惨白,眉峰肃冷凌冽。

安宁实在和幼时边幅相仿,只是多了些威武之气,任安乐灌了几口酒,俄然毫无前兆开口:“公主不想让帝承恩入东宫,除了后宫云诡难辨,但是仍在顾虑当年帝家之事对帝蜜斯的今后会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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