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温馨,静到连风声都听不到,静到酒坛在地上转动的声音清楚得非常。
五个分歧的人,高矮胖瘦,男女长幼,好似一家人。
“骨碌碌……”酒坛在地上滚蛋的声音在温馨的夜里非常清楚。
小小的院子里空荡荡,没有花木,也没有水井,只要一张不知多久没用充满了尘泥的石磨,另有几底子用作晾晒衣裳眼下已经断掉了的麻绳。
阿黎恨不得抽他几个耳刮子,又怕她的力道把他抽死了不好,只能咬牙切齿地忍着。
这是她将乔越带到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小宅里的第五个夜晚。
最后一个走进小院来的,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满脸稚气未脱,手上一只拨浪鼓,蹦蹦跳跳从门外走出去。
没有风声的夜静得可骇。
对方五人技艺皆深不成测,梅良又烂醉得不省人事,阿黎底子不敢轻举妄动。
男孩一副天真纯真的有害模样,可阿黎晓得,他毫不会是一个天真的人。
但她还是看不过他睡得老香的爽乎模样,推不醒他,她便将他抱在怀里趴在身下的大酒坛推开,梅良没东西可趴,当即就趴到了地上。
小院里黑漆漆,只要一间屋子燃着灯。
梅良睡得沉沉,还流了一大滩的涎水在他趴着的大酒坛上。
他乃至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
若非她还能清楚地感到获得温含玉与乔越体内的蛊虫,整整五日五夜没有动静,她都要觉得他们死在了屋里。
风声不知何时停了。
“父亲”不但高大,更是肥胖,七尺余的身高,三百斤的体型,有如一个庞然大物,然这个庞然大物倒是站在薄薄的屋檐上,但见那屋檐无缺无损,没有破坏更没有坍塌。
梅良咂咂嘴,嘴角流出的涎水更长更多。
平常的街巷平常的小宅平常的流派,凡是都不会引来不平常之人的重视。
“死八碗!没知己的!”阿黎边骂边将大酒坛从他面前再推开些。
“呵呵呵,苗娃娃,莫用这般吃人的眼神瞪我,归正你也活不过彻夜了,就让姐姐替你好好疼一疼他也没甚么好活力的。”妇人娇媚一笑,抬起另一只手就要撩开遮挡在梅良面前的乱糟糟的头发。
“都不是,那就都杀了。”老头儿不但双手双腿颤抖不断,便是他衰老的声音,也都是颤颤巍巍的感受,枯瘦如柴的他看起来随时都会咽气,眼下他却筹算着别人的命。
然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梅良面前头发的刹时,醉得不省人事的梅良俄然抬手捂住了本身的鼻子,嫌恶道:“甚么味儿这么臭?”
云暗风高,没有月,不见星。
他是他们五人当中独一一个从大门走出去的。
------题外话------
因为不会有谁家人会在深夜里一声号召都不打便闯进别人的家里。
这浑沉的拨浪鼓声中,阿黎只觉千万马匹同时踩踏着她的心脏般,令她肝胆欲裂,也令她“噗”地猛喷出一口腥红的血水来,底子由不得她做任何筹办!
“祖父”的背已完整佝偻,肥大得仿佛连三尺高都没有,不但拄着杖子的手颤抖得短长,他枯瘦曲折的双腿也不断颤抖着,然恰是这么一双颤抖的腿站在方才那被阿黎推开的大酒坛上,稳稳铛铛,如立高山。
可没人见他开门,也没人见他关门,大门一向是紧闭着的上着闩的,眼下也仍上着闩,那他又是如何从大门走出去的?
“喂。”一如此前每一次想晓得屋中究竟是何环境而不得时一样,阿黎走到梅良身边,用力去推已经醉得睡死畴昔的梅良,边推边嫌弃他道,“喂!死八碗!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