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兀自坐下,身后有位妃子当即接话道:“那是,姐姐但是圣驾跟前的红人,皇上呀捧着怕摔,含着怕化,金贵着呢!怎能同我们相提并论?”
她红唇微抿,目光划过素珊额角那道结巴的鞭痕时,悻悻地冷嗤一声:“绿绕不得无礼,她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还没发话呢,你不成超越了这后.宫端方。”
洛缪莹拍案而起,膝盖俄然一痛,人便扑在了冰冷的空中,手掌刚好按在茶盏碎渣上,疼得她眼泪直掉。
素珊轻挑蛾眉,看洛缪莹像一只傲岸的孔雀立于众妃嫔当中,端倪间尽是对劲。她心下了然,现在洛氏兄妹但是东风对劲的紧呢!
“贵妃娘娘说的极是,皇后身子弱不宜办理后.宫大小事件,只好劳烦贵妃娘娘。娘娘实乃后.宫众妃嫔之表率。只是贵妃娘娘刚才的说辞略有不当,若教故意人听去了怕是要曲解娘娘,毕竟手持凤印母范天下的是蜜斯,靖皇后!”素珊缓缓道来,却字字掷地有声。只是她不晓得,凤印被靖辞雪留在了太病院并未取回。
“娘娘,”她倾身恭敬地施礼,“保重,奴婢辞职。”
凡灵宫又大又冷,只要素珊睡着的那间屋子燃着炭火。
“奴婢重伤初愈,未能及时驱逐众位娘娘,还望恕不敬之罪。”素珊浅笑着俯身施礼,再抬眸时,已是满眼凌厉的冰霜,“只是娘娘们未曾提早通禀,擅入凡灵宫,不知宫规上可否有这一条?”
一群人走后,凡灵宫显得益发空旷冷僻。靖辞雪睁眼,素珊握住她的手刚要开口,靖辞雪却在她掌心写下四个字。
既怪她疏忽宫规在先,又暗讽蜜斯管束无方在后,她便以“宫规”反击。
靖辞雪点点头,伸手去试素珊额头,有些烧烫。宁馨儿出去后,她才偏头朝向房门。
相府垮台后,朝堂局势瞬息逆转,祁詺承大刀阔斧,剪除相党余孽,提肃除相功臣,更亲身请归隐山林的老臣出山帮手。朝堂上,洛府国舅除相有功,加官进爵,封地赏宝,其妹洛妃喜承龙脉,晋封贵妃,恩宠不竭。至此,洛府一家声光无穷。
她不想馨儿蒙受无妄之灾,但是馨儿说“若奴婢走了,谁来帮素珊女人换衣上药呢”,软软的声音听得她心头一动,就像开初馨儿陪她到太病院时说的“娘娘还要请太医出诊,奴婢不能走”,彼时风雪掠过她脸颊,竟也不感觉酷寒。
……
闻言,靖辞雪落下眼睫,似在思虑。很久,她还是如素珊意猜中的那样,摇了点头。
她悄悄感喟,老太医还是不肯出诊,只给了几贴药和一小罐药膏,幸亏老太医的医术享誉天下。
她没问蜜斯是如何帮她拿到药的,她觉得她此次死定了。但是,她没死。
她心中掠过一丝讽刺,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的。
宁馨儿扶皇后在床边坐好,才说:“娘娘,奴婢去煎药。”
而靖辞雪是未足月出世的,天赋不能说话,小时候遭仇敌挟制,救返来却伤了眼睛,靖相不吝重金遍访天下名医,也没法治愈。世人皆知靖相待女儿极好,庇护全面,外人无从得见。直至靖辞雪十二岁那年,一副自刻画像流落官方,斓瓴百姓们才晓得权相爱女是个倾世美人儿,乃至超出她母亲当年的绰绰风韵。
“大胆宫婢,众位娘娘面前还不可礼!”开口的是名穿绿袄小碎花的宫女,她身边华衣美服的鲜艳女子五官精美,眉梢飞翘,媚眼如丝,在朱钗香锦的烘托下更加美艳不成方物。
“猖獗!皇后娘娘的名讳岂容得你叫!”素珊瞪眼怒喝,不谨慎扯到后背刚愈合不久的伤口,而扯破的痛也没能让她在洛缪莹面前皱一根眉毛。倒不是真为洛缪莹的那句“靖辞雪”,而是洛缪莹戳到蜜斯埋藏在心底的伤口。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蜜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