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续!”
“追晋太子太保,谥文襄。那桐,袁家恩萌封赏便由你拟个条陈,明儿一早就呈给朕批阅。”为袁世凯盖棺定论后,林广宇心头一块大石头终究落了地。你那桐和袁世凯不是后代亲家、不是搞朋党么?那先卖你一个顺水情面,我们渐渐耗着,逐次敲打你们这块铁板,看谁耗得过谁?
“没听到朕的话么?”林广宇脸上不悦,目光却在良弼身上一扫而过——差事办得如何样了?
“臣主子不敢?”跪倒的齐声回话,“臣主子极刑……极刑。”
“主子领旨谢恩!”
“主子极刑……极刑!”
“宫禁失火,外务府首当其冲,你的任务决计是跑不了的。念你事件庞大,劳心甚多,顾不得这方方面面也属普通,朕也不肯过量迁怒与你,免得别人在背后说朕见地不明。就免除你的军机大臣,罚俸半年,算作惩戒……你意下如何?”
“张卿,20年前朕大婚之际,贞度门失火……想不到20年后,又是一场大火。”
“小李子安排恰当,导致大臣罹难,本为重罪,然事出有因,未能预感亦属普通,拖下去重责20大板。”
……
“良弼固然失策于走水,但老是不测,何况其能够奋不顾身,足补欣喜,朕决定不赏不罚。”
“皇上……”满大殿的人重新跪了下来,世续泪流满面。
“极刑……极刑,动不动就极刑,死光了朕叫谁来当差?”林广宇喝道,“小六子,先说你犯了甚么事?”
“主子………伸谢天恩。”世续本来觉得不死也要脱层皮,没想到仅仅是这么个惩戒,美满是高高举起、悄悄落下的架式,的确是轻得不能再轻的惩罚了。
“你先退下吧。”望着良弼转成分开时果断的法度,林广宇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感激之情:人啊……
“臣……极刑!臣奉旨巡查,不料半夜突发大火,为防火势伸展,当即命麾下卫兵急赴火场救火……厥后东昌廊四周亦有大火伸展,待臣发觉时已经不成清算,臣单枪匹马,奋力扑救,仍束手无策,不得已呼唤援手……厥后援手虽至,火势却已经呈燎天之势,有力回天。”良弼说罢连连叩首,“臣有负圣望,不能勇为,极刑,极刑!”
阶下,那颗圆圆的脑袋、胖胖的身躯是属于军机大臣、外务府大臣世续的,宫禁失火,外务府大臣非论有无错误,均逃脱不了干系。
天明时分,火势终究被人毁灭,黑烟亦淡淡地散去,唯有满地狼籍和满目疮痍让人触目惊心。养心殿里,端坐正中的林广宇满面怒容,阶下跪着一溜的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年龄已高的张之洞劳累了一宿,早已困意袭面,但再三回绝了天子让他先归去歇息的美意,表示必然要议完事再走,林广宇挡不住老先生的一番热忱,就让小寺人给张之洞找了个锦凳坐在一旁,未几会其他重臣一一参加。
“啊?!”林广宇嘴巴张得老迈,目瞪口呆,“袁世凯跑那里去了?你们如何当的差?良弼,朕让你带卫兵巡查宫禁,保护治安,你干甚么去了?”
“皇上……主子按您的叮咛,给袁中堂……袁大人他……?”小六子声音中透着惶恐,早已是六神无主的模样,一时候甚么话也说不上来。
“善后事件就交由外务府全权措置,究竟多少丧失,补葺需求多少银两一样样都得计算清楚,如果再办不好,朕可就没这么虐待了。”
风起烟涌之时,林广宇正耸峙窗前,冷眼观火,洞察如悉。举起杯,遥谢风,暗祈回禄有幸,一饮而尽——烧死你个窃国悍贼!
袁世凯的死实在是块试金石,将众生百态都折射了出来,唯有林广宇的神采倒是戴着面具的反光:“袁卿远见高见、劳苦功高,实为我大清众臣之俊彦,先太后与朕倚为干城,今不幸罹难,朕寝食难安……”说着不觉掉下几滴眼泪,“莫非朕果然福薄如此,不得襄助?”